琅和他对视,她看见他湿润的眼睫和发丝,真奇怪,这人在如此狼狈的情况下,脸上还干干净净,没有一点泥泞。 他们挨得很近,呼吸洒在彼此沾了水的脸上,有点凉,泠琅不知道她需要用这个姿势和他被迫对视到什么时候,她觉得他撑不了太久。 她小声说:“你在流血。” 江琮低声回应:“嗯。” 泠琅动不了,但她闻到了空中的血腥气,既然她没有受伤,那受伤的必定是眼前这位。 她问:“是哪里在流血?” “右腿,被树枝贯穿了。” “听起来很疼。” “可以忍受。” “洪水是很脏的,如果不好好处理,腿会留下症状。” “嗯。” “你什么时候醒的?” “比你早两刻钟。” “也动不了吗?” “方法都尝试过了,不行。” 泠琅深吸一口气:“我呛了水,也聚不起力气,等休息一会儿或许可以——” 江琮笑了一下:“好。” 泠琅不再说话,她已经看出,他的脸色其实十分苍白。 天色不亮也不暗,她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如果一直维持着这种状态,天一黑,说不定会有饥肠辘辘的野兽闻着味道过来。 阿泰临走前说了,山里有熊,并且很多。 她喃喃:“我会死在这里吗?” 江琮伏在她脖颈上,声音闷闷地:“不会。” 泠琅没有抗拒这种亲密,在血流干之前,他的确需要省点力气。 她脸侧蹭着他的鬓发,自言自语:“也不知道那个和尚死了没有。” “没有。” “你怎么知道?” “有他的呼吸,在树干的后面。” “好吧,我现在太虚弱,都感觉不到……那他是还没醒?” “施主,小僧已经被吵醒了。” 一道声音突兀地从另一侧传来,只闻其声,不见其人。 泠琅立刻有了精神,如果寂生想趁机杀他们,完全是轻而易举。 她紧张地盘算起来,如果他攻来,她或许可以借着攻势挣脱树枝,大不了自断一臂,也好过命丧荒郊野岭—— 思绪断在此处,因为她的手忽然被捏了一下,是江琮。 他用那双湿湿润润的眼睛看着她:“想什么呢?他动不了的。” 泠琅的鼻尖和他眼睫只差一寸,她愣愣地说:“为什么?” 江琮说:“因为他早就醒了,如果不是不能动,怎么会忍到现在才出声。” 他说话的时候,睫毛在微微颤动,扫过她鼻尖,有点痒。 泠琅晕乎乎地说:“夫君,你睫毛好长。” 江琮没有说话,寂生却叫了起来:“你们有完没完?” 泠琅不想理会这个聒噪的敌人,反正大家都要死了,在生命最后的时刻,她要把精力留给更重要的东西。 她说:“给我亲一亲吧。” 寂生发出冷笑,江琮叹了口气:“夫人,你知道你身上为什么没有力气吗?” “因为我呛了水。” “因为你在发烧,头脑其实不清醒,你现在需要休息。” 泠琅恍然大悟,怪不得从醒来开始,她的感官就尤其迟钝,而江琮冰凉的身体让她止不住想贴近,原来是这个原因。 她郑重其事地说:“在死之前,我有一个愿望。” 江琮轻声:“你不会死的。” 泠琅不管不顾,继续道:“那就是,宁在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江琮耐心地说:“我们都动不了,要如何风流?” 泠琅望着对方苍白的脸,发现他在失血的时候,嘴唇竟比平时还要红一些,有种颓丧的俊美,她很喜欢。 她说:“我不是说了吗?我可以亲你,反正都要死了,想亲多久亲多久。” 寂生怒斥道:“我都听得见!” 泠琅软软地说:“让这个臭和尚听着,气死他,好不好呀?” 江琮闭上眼,颇为无奈地笑了下:“他不能死。” “为什么?” “我们要脱身,还得靠他。” 寂生说:“你说什么我都不会答应!”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