泠琅唔了一声:“那就拜托您了。” 邓如铁笑了:“你不怕我说漏嘴?” 泠琅也望着他笑,眼睛和唇角都弯着,是一种在长辈面前才会做出的乖巧。 她甜蜜地说:“哪有师傅会一直怪徒弟的呢?” 这话其实很不对,师傅很有可能跟徒弟老死不相往来,但投机者不会对现成的诱惑退避三舍。 凭她对伶舟辞的了解,必定是这样。 泠琅走出院子的时候,日头已经渐渐升高了,晨雾散去,雁落山一片触手可及的青翠。 有人牵着一匹马,站在一棵高大的黄角树下等她。 黄角树上开了很多花,整条小路上都萦绕着它们的芬芳,泠琅慢慢走过去,在香味最浓的时候,站到了青年跟前。 江琮说:“讲完了?” “嗯。” “走吧。” 泠琅一手按在马鞍上,腰一挺,便轻松翻了上去。 江琮站在旁边看着她:“腰上伤口如何了?” 泠琅诚实回答:“有时还会疼。” 江琮说:“保险起见,还是尽量不要随便动作,回京之后再用点其他药。” 他翻身上马,稳稳地坐在她身后,手臂绕过来拉缰绳的时候,动作很像一个拥抱。 泠琅知道,他们得保持着这个莫名其妙的拥抱一路回京,因为眼下只有一匹马。就算多了一匹,她也骑不得。 这样没什么不好,既不用自己驭马,还能自自在在地坐在前头。有骑马之乐,而无骑马之累,泠琅觉得没什么不好。 唯一的不好,就是江琮说话的时候,她看不见他的表情。 轻声提醒的:“夫人,不要乱动。” 紧张警惕的:“你的手在做什么?” 低哑无奈的:“……都说了不要乱动了,听话。” 到了最后,他用一只手臂把她锢在怀里,连带着她不安分的双手,一齐动弹不得。 泠琅说:“摸一下怎么了?你昨晚还不是摸了我的。” 江琮的声音从她头顶传来,颇有些为自己争辩的意思:“当时是你要我帮忙,而且我也没有这般……” “这般是哪般?”泠琅挣扎着又把手探下去,“是这样吗?” 骤然一声吸气,她倚靠着的胸膛起伏着。恼火到最后,他竟然笑了起来。 “真的要这样吗?夫人,”他贴在她耳边咬牙,“你的伤还没好全。” 泠琅就收回了手,心中暗骂江琮小气,不就是也碰了下腿,她还没感觉到什么东西呢。 从雁落山快马加鞭返回京城,不过五天而已。 路上都是晴朗天气,既无风雨,也无阴云,这五天的路程便又短作四天。夏日临近尾声的时候,泠琅终于又站在城南巨杨门之外。 而绿袖三冬他们也在她旁边,众人竟晚了一天才抵达,江琮等人都到齐后,才重新坐上马车,施施然进城。 一副无事发生的模样。 泠琅还发现马车上装了些滁州当地的特产干货,好似这一趟真只是回夫人娘家祭坟,没有明净比剑,也没有客栈惊魂。 车厢内,她望着江琮说:“我觉得你这套流程好自然,老实说,你是不是本就经常瞒着侯夫人出来偷鸡摸狗?” 江琮倚着窗闭目养神:“是啊,就同夫人一样,偷鸡摸狗,无恶不作。” 他最近总是这样,坦然应下那些挤兑之语,换了种方式较劲,弄得泠琅心痒痒,却不知再如何下手。 再去多说几句,他也顶多望着她温和地笑,柔声道夫人说得对。 嘶,真是,如何都不得劲,怎样都不对味。 只有在她存了坏心思去扯他衣裳时,他才会像从前那般咬牙切齿,且怒且言。 一边胡思乱想,一边穿过大街小巷,侯府在城东,要过去还得有一会儿。摇摇晃晃,车轮辚辚,泠琅迷迷糊糊地,竟然在到地方之前睡了过去。 她只睡了一会儿,也醒得很快,因为脸颊感受到了一点凉意。 睁开眼,看见江琮正收回手,他平静地说:“该下车了。” 该下车了,直接唤醒她便好,干嘛要摸她的脸啊? 泠琅没空计较这个,因为她有更重要的事要准备。暌违多日,泾川侯世子夫人李泠琅,又要粉墨登场了—— 素手纤纤,轻掀车帘,少女提着精致繁复的裙角,小心翼翼地步下马车。她似乎有些不惯西京的燥热,先是微蹙了眉头环顾四周,才往台阶上看去。 “母亲!” 望见门口立着的妇人,她又惊又喜,当即盈盈下拜。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