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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同夫君琴瑟和鸣 第99节


,刀风比晨露更冷,不过短短一瞬,她已经跃到僧人面前!

    挥刀!咫尺距离内的搏杀,容不得对方太多翻转腾挪,左侧是树干,右侧是提剑而来的江琮,寂生去路已经等同于无——

    他微微抬头,在这短兵相接的一刹那,泠琅猝不及防地同他有瞬间的对视。

    仅需要一眼,便让她心中警铃大作。

    她想起大象台之上,他们隔着熙攘人群,也对过这么一眼。

    当时觉得,他的眼神像寂夜中的山林。无限危机只藏匿在静默表象之后,很难有显露时刻。

    而当下便是这个时刻!

    云水刀很快,泠琅绝不怀疑这一点,寂生的应对很慢,这也被她看得一清二楚。

    然而,她席卷而来的酷烈刀风未能落到实处。

    寂生抬手,青灰色的粗布僧袍微微拂动,像有云雾吞吐,他转身,手臂一横,一推,将那刀尖之力入水一般化开,消散在袖袍之中。

    这一招玄妙无比,隐隐有以柔克刚,以巧克力之味。

    对泠琅来说,品出敌人境界,往往也只需要交手的第一招。泠琅认清了对手的深不可测,因为至今他还未亮明自身武器。

    她低喝一声,一个鹞子翻身,手臂往身后挽,生生收了刀势。

    出刀收势,一招已尽,而时间不过两息而已。

    雾气仍在凝聚,白马站在原地,鸟儿尚未飞尽,就连僧人袍角也未平定——

    左后方,一道冷肃剑气破空而来!

    泠琅早有察觉,她往旁边一避,只见云白袍角一闪,如山中野鹤般翩跹而去。

    纵使她已经很熟悉江琮的剑招,但此时此刻,依然忍不住感慨欣赏。

    一刺,一钩,那柄简洁脆薄的无名剑发出阵阵嗡鸣,剑风所过之处,泥土翻开,枝叶零落。

    每一招都克制到了极处,不多施一分力度,不贪追一寸距离。仿佛每一次出剑,都在心中千回百转地计算忖度过。

    剑意足够凛冽,只因它的主人足够冷静。

    寂生两三步上了树,在层层枝叶之间同江琮周旋起来。他身法本就缥缈无形、不可捉摸,如今有了树枝庇护,更是且躲且避,如野人归山般灵敏。

    他始终在避让,并无还手的念头。

    这怎么行,本就是个乔装打扮的假僧人,还能装模作样地持有慈悲心肠?

    泠琅知道,纵使砍断这棵树,野人也能逃窜到另一棵去。但在树木倒塌的一瞬,她至少能得到一个机会,挥出无遮无挡的一刀。

    眼前树干足有三尺宽,而她斩断它,只需要三次挥刃。

    双手持住刀柄,调动内息,将澎湃内力汹涌注入,上方剑气擦掠过树干声响不断传来,叶片也纷纷下坠。

    泠琅紧盯着树皮,狠狠挥下了第一刀!

    树身猛然震动,僧人似乎躲闪不及,于枝上摇晃了一下,险些没避过追击而来的一剑。

    第二刀悍然而至,木料破裂之声骤然响起。

    与此同时,头顶传来一声闷喘,更有血滴坠下,落入草丛之中迅速消弭。

    泠琅知道江琮的喘声是什么模样——反正不是刚刚那样,她举起手臂,用尽全力,朝着树身缺口最后挥出一击——

    在巨树轰然倒下之前,她抬头,定定注视着上首那道青灰身影。寂生足踏枝条,借着反弹力度,即将跃出巨木——

    就是现在!

    泠琅高高跃起,云水刀汇聚重重内力,朝着半空中掠身而出的僧人狠命斩去!

    一切仿佛被无限放慢,她眼睁睁地看着,寂生垂目望向自己的刀尖。

    他看着刀,好似在看一粒尘土,他仍在空中,但足下好似有了实物,微不可查地一个踢蹬,那往前掠的趋势竟生生逆转,换做——

    换做往下直直攻来!

    泠琅终于看到了他的武器,那是一直藏匿在袖中的一根长棍。

    长棍如何能被藏匿?但这假僧人便这么干了,一截四寸来长的铁柱被抽出,于手掌中那么一翻转,猛然一弹,变作五尺余的长棍。

    泠琅瞳孔紧缩,那棍身泛着金属幽光,不知是铜是铁,此刻裹着万钧之势,狠狠朝她面门上抡来。

    她当即翻转手腕,云水刀嗡声大作,那拥有比流云弧度更漂亮的刀背,在她身前一格——

    金属相激,内力相撞,这绝不是寻常之间的较量。

    而是一处顶峰与另一处峰的交错,一片深海与另一片深海的汇聚。

    所遇之时,注定惊涛骇浪。

    在刀背触到棍身的一瞬间,震荡从刀传递到手腕,再从手臂一路往下,直抵心脏。

    泠琅胸口一阵翻涌,她咬紧了牙关,生生咽下一口腥甜。

    落地,翻滚,转身,刀柄仍握在手中,她半跪着猛然回首,却见那僧人站在不远处,也是苍白失力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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