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我同夫君琴瑟和鸣

我同夫君琴瑟和鸣 第40节


她从来没有打算给我机会,这是我的自大,终究也成了我的愚蠢。”

    她流了一点眼泪。

    “我现在有些后悔,那天为什么没让他说完?”

    “我本该好好听一听。”

    那滴泪终于落下。

    “这世上不会再有人对我说。”

    第35章 初夏风

    江琮走出门, 穿过长廊的时候,天边最后一流乌云也消散了。

    泠琅背对着他,站在栏杆边远眺山景。风不急不慢地吹, 新生的日光洒落在她发梢肩侧, 让其身形镀了一层柔暖光晕。

    江琮来到她身后,没有说话,他发现她这样沉默的时候, 会有一点难得的、极其浅淡的愁。

    听到他来,少女微微侧过头,青年看见她微翘的鼻头,鼻尖泛了些红。

    “可是冷了?”他低声问。

    泠琅摇摇头。

    江琮行到她身侧, 顺着她的视线往远处眺望,青灰山脊、蓝紫天际、以透着淡淡金色的云霞。

    廊上空荡,没有一个人, 水流声离这里很远, 他们可以说些话, 不需要特意压低声音。

    “我同殿下说的话, 都听到了罢。”江琮凝望着山色。

    泠琅嗯了一声, 张了张口,却又闭上。

    江琮轻笑道:“夫人在我面前,竟会有吞吞吐吐的时候。”

    泠琅抿了抿唇。

    “圣上为何要杀周厨子?她明明需要春秋谈。”她问。

    江琮说:“我想了两天,也找不出他死掉的理由。”

    二人陷入短暂的沉默。

    片刻后, 泠琅试探道:“没有任何一方想让他死, 除了……”

    江琮颔首:“除了他自己。”

    他说:“一个隐姓埋名,改头换面, 放弃了从前拥有的一切, 在庖厨之地苟生十余年之人, 却突然有了死志。”

    泠琅轻声道:“那天我告诉他,铸师在去年离开了人世,是我亲眼看到的。”

    江琮低叹:“便是如此。”

    “那个断案的侍卫长是圣上的人,因为得到了命令,所以将疑点全部略过不提,”泠琅说,“在场的全是贵女公子,大雨阻隔,谁也没那个断案的本事。”

    她喃喃道:“北洛侯那边……也不是会追究不平的样子。”

    江琮平静地说:“他们是当今被赐姓的唯一一户,荣辱生死,全仰仗圣上心意。”

    “你把丝线放在那处,二殿下见了,自会去找北洛侯世子。”泠琅抬头看他。

    对方淡淡地答:“若朝他太过执拗,不把危险摊开来讲,是不会懂遮掩,更不会知晓何时该放弃的。用一点小小手段来恐吓威慑,总好过最后惨烈无比。”

    “可惜这一切在圣上铁腕面前,没有任何用处。”

    “谁说不是呢。”

    于是又是一片沉寂。

    一个高矜贵胄,一个默默无闻,一个风华正茂,一个垂垂老矣。一个还拥有还未来得及书写的人生,一个已经历尽可以触及的沧桑。

    两条迥然不同的生命消逝了,竟是相同的结局,像石块投入水中,很快便不能闻、不能见。

    不可说。

    泠琅在属于初夏的、柔凉的山风中沉默下来。

    风把身侧青年身上的味道轻送而至,熟悉的兰香,冷冽清透。她瞥见他同样静默的侧脸,仍旧是淡敛着的眼眸,唇角平直,一丝情绪也不会流露。

    她又想起他说起童年好友的样子,每一分调侃和怀念都如此真实。

    他们的友谊在他十三岁那年戛然而止。像一把匕首从中轻巧割裂,前半段是鲜明,后半段是无尽晦暗。

    在暗处呆了太久的人,不会舍得将那些过往轻易遗忘。只是如今,他若再回忆起来,已经全然成了不同的滋味。

    他们并肩立在空明山景中,隔着一道风的距离,没有说一句话。

    这是满具力量的初夏,暴雨洗尽尘埃,天际空荡到透明,每一片树叶都闪闪发亮。

    泠琅却隐约听到风中的哀鸣,像断了翅的什么鸟兽,挣扎着咽下每一口血。

    纵使喉咙阻塞破碎,也不肯显露于人前。

    她在心中叹气,西京的路真的很不好走,江琮先前有一句话倒是说对了。

    “这不是一刀下去就能解决的事。”

    李如海也说过类似的话,他说能痛快解决的事,从来不是难事,而以后多的是叫人举步维艰的局面。

    阿琅,那时候你会发现,无论你的刀有多快,也会有慢上一些的时候。

    这一点差错,便称之为命运。

m.BowUCHINA.com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上页 我同夫君琴瑟和鸣下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