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究竟是谁?他隐隐有猜测,但问她,是注定没有答复的。 一个天才,并且是没有遭受埋没,而是已经锻造到极致的天才。她的人生目前虽尚短,但绝对不会缺少惊心动魄的过去。 那些过去,究竟由什么填满? 江琮终于承认,他对此十分感兴趣。 但正是因为足够感兴趣,才要更耐心,像潜伏在黑暗中的诡诈野兽,不会贪图任何状似完美的时机,只待某一刻到来之时,再悄然探出利爪。 他才跟她不一样,他有的是耐心。 泠琅的确没什么耐心。 或者说,她过去其实很能够沉得住气,尤其是必要的时候。但自从同江琮偶遇,到图穷匕见,互相拉扯这短短时日里—— 她破天荒地愤怒了四次,气急败坏六次,咬牙切齿无数次。 真是倒霉催的! 却又不得不同他周旋,因为如今愈发证实了她的猜测,江琮,一定知道很多她需要知道的东西。 无论是春秋谈,还是青云会,甚至是关于刀者的往事秘辛。 她知道他没说假话,因为她曾经在刀者某次酩酊大醉时,听到过这个名字。 那时,李如海望着她,却明显像是在看另外一个人,眼神中的悲怆、遗憾、或者是愤怒与懊悔交织缠绕,复杂到年仅七岁的她根本无从分辨。 他张开嘴,在一头栽下去之前,唤了那个名字。 三个字,李开头,后面的难以认清。酒醒后她问过一次,却换来对方风淡云轻的敷衍。 “阿琅听错了罢?”刀者微笑,“不知道那是何人。” 泠琅就再也没有问过,但她知道他在说谎,因为刀者那晚的眼神生平仅见,太让她难忘。她清晰长久地记住了那个夜晚,很久都没有忘。 以至于在多年以后,静寂昏暗的帐中,青年轻声吐出那三个字,让她瞬间穿越十年光阴,重新站在那个简陋逼仄的小室中,杯盘狼藉的桌案旁。 重新看到一个英雄宿醉的双眼,他的语气像在怀念,又像在挽留。 仿佛又有那道声音在说,不要为我装殓,阿琅,尽可能地离开,连云水刀都不要带走。这是我的水流,你不必承受。 泠琅一句也不会听。她带走了他的刀,并且发誓要找到真相,不介意承受不属于自己的风浪。 十七岁的她经历得算多,足够让她有一往无前的自傲;十七岁的她同样也经历得太少,让她绝不肯思考什么时候能停歇。 兜兜转转,事情终于有了明显的脉络,现成的过墙梯摆在这里,即使它精致的表面下摇摇欲坠,但也想踩上一踩,试上一试。 哼,江琮。 出发去钓鱼前,他到底向她说了实情。 “娘子不必担忧,”青年微微笑着,“青云会想叫徒众闭嘴,有的是手段。” “所有叛教而出的徒众都会害怕的一种手段——他们当初入会时,经脉中被种了一根针,普天之下除了各个分舵主,没人操纵它,更别提取出。” “平日里不会显现作用,唯有想封口时,内力覆在体肤之外一激,人便会丧失三日内所有记忆。除非再次引发,否则将永远记不起来。” 他优雅饮尽杯中茶水,俨然又是那个翩翩世子:“我捉到他简单审问后,第一时间便封了针。是以就算他落入别人手里,也不会说出夫人秘密了。” 和煦日光融在他微笑着的眼中,惊心动魄的手段被清淡好听的声嗓徐徐诉说,泠琅冷眼瞧着,心里不禁打了个寒战。 这个整天笑眯眯,却心机深沉歹毒到极点的男人。她自认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