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眼笑起来。 “你等着啊。”她语气中有些狡黠。 江琮看着少女起身,她身上披了件淡色外袍,同此刻清浅月光融在一起,风儿一吹,衣摆便泛起柔柔波浪。 她提着裙袂,慢慢踩过湿滑池畔,往草木更深处行去,他出声制止,却换来对方的嘘声。 “马、上、就、好。”她转头,龇牙咧嘴地冲他用嘴型说。 虫声依旧未歇,月色依旧清亮,江琮默然地瞧着她在繁茂枝叶中找寻什么,时而躬身,时而张望。 他记得上次才提醒过,草深的地方也许会有蛇,她也倒不怕。 终于,泠琅直起身,小心地分开缠绕的枝干,窸窸窣窣的响声中,她带着满身露气回到他身边。 江琮微笑望于她。 她将右手递到他眼前——手指虚虚拢着,像是藏了什么东西。 “你不是说,羡慕人家的自由自在么,”泠琅抿着唇笑,看起来有些得意,“再自在,也不是被我一下就抓住了。” 她拉过江琮的手,然后像捧着什么珍宝似的,将右手覆到他手心。 江琮感受到了,她手里藏着一只蟋蟀小虫,它此刻正不安地扑腾挣扎,用单薄纤细的翅叶扫拂他们的手掌,留下一点无法名状的痒。 他同时也感受到了,同他的冰凉截然不同的柔软暖意,来自于女孩的指间。 “……夫人好身手,”他低声夸赞她,“这可不易捉。” 她坦然应下这句奉承:“是不易,我儿时捉过许多,早已得心应手。” 顿了顿,她又说:“夫君找个盒子之类的物事,把它装起来日夜困着听鸣,想必就不再艳羡这所谓自由了……” “这种极易摧折的自由,又有何意义?”她用他先前的喟叹反驳他。 她的手还在他掌心,中间隔着一只不安份的小虫,凉风轻轻拂过,小虫也轻挠在皮肤之上。 他不知道她是否也感受到了这种痒意,因为那双眼从始至终都晶亮透彻,好似没什么别的东西。 江琮这回真的笑了,他发现了这个小娘子不同的一面,她原来远不是看起来那般脆弱敏感,至少在怂恿他摧折一只蟋蟀时,是一点不手软,一点也不慈悲。 蟋蟀最终被放归了,二人的手也终于分开,但他心绪确实平定不少。 这一切的功臣恍然不知,她支着下巴,好奇去看石案上的竹杯。 “这装的是什么?”她拿起来轻晃,接着凑到鼻尖嗅闻。 “咦——”泠琅睁大了眼,“是酒?夫君不该喝酒吧——” 江琮轻咳一声:“是药酒,补血温脉,遵医嘱喝的。” 泠琅哦了一声,将杯子放回去,说起来,她还从来不晓得江琮到底生的什么病。大夫来来去去,口中总离不开体虚二字,这体虚是源于何,也没有人同她说起。 她突然有了兴趣:“夫君这病,究竟是什么原因?” 江琮默了一瞬,道:“十三岁时落过一次水,从那时起,便有了体虚之症。受不得寒凉,极易咳喘,还会——偶尔昏睡不醒。” 泠琅讶然道:“这么说来,夫君不是从小就一直困在熹园的?” 江琮抬起眼,对上她的视线,叹道:“不错,也算过过几天正常日子,到底知晓外边的街巷长得什么模样。” 泠琅一本正经道:“长得……也就这样,不及熹园十分之一好看吧。” 江琮轻笑道: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