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什么,有些人生来就可以活得很好?凭什么,她这样努力,还是得不到那些人生来就唾手可得的东西? 她快要死了。可是那颗强执不甘的心,还始终不肯咽下最后一口气。 沓临与乾坤很像。但两个世界又有不同。不同之处在哪里? 沓临坦然承认力量对一切的影响。连天地的本能都是晋升、都是完善自己,如何却要欺骗自己的众生? 这世上,明明白白的,就是能者上,弱者下。 承认万物相竞,并不代表着混乱险恶。它的武仙之道,不也有条不紊吗? 而乾坤,它用因果给自己的道披上了一层天地至公的皮。 白芽看着魔幻象的“朗擎云”。 妖魔鬼怪要杀她,人也要杀她。 那些神仙们会除掉要杀她的妖魔鬼怪,却不会管要杀她的人。 他们是在救她吗?没有人救她。 这世上所谓的善恶、所谓的公道,本来就是假的。 她又想起楚狂人将死前的大笑与发问。 谁定的仙道?谁定的魔道?谁让我生?谁让我活?谁让我走上这样的道? 谁来断我的功过对错?谁来判我的命运苦乐? 为什么要为这样的问题发狂呢?为什么要问这些问题呢? 它们都是虚假的。 不想死,就永远追逐力量,永远向上,永远向前。 你看那高高在上、不受苦难的仙神,哪个不是掌握了力量?而且还在不断向上追逐力量? 他们为什么要修行啊?乾坤为什么要晋升啊?不都是为了追逐更上一层的力量吗? 为什么要问天地?! 那不过是一层矫饰的伪善!使人看不清,这世界真正的根源,不过是永远追逐! 无论那个魔为何能够藏在她的心念中,无论她在畏惧朗擎云什么,都不重要了。 她选择接受另一种道。 沓临的道。 她不需要善恶,也不需要公道,她只需要力量。 她漆黑的眼睛逐渐开始褪色,最后褪成了一片银白,只剩下边缘一圈浅淡的银灰分隔开眼仁与眼白。 借由这个新生的合道者牵引,沓临的意志悄然降临到乾坤当中。 双文律感觉到了另一个世界意志的降临。这无法瞒得过护道者。沓临也没有去瞒。 这是一个邀请。 白沙皑皑如雪。 “我来问道。”“白芽”说道,“先问此身。” 无形的道韵荡开,像一道道波纹,与乾坤之道共鸣。 剑阁、坐忘岛、水月坊、天宫、地府……一道道目光在此道韵之纹荡开时,皆愕然投来目光。 峻极峰上,柏崖豁然起身。 “师父?”岑瑞道。 柏崖面色是罕有的焦灼。 “沓临来了。它没打算攻取乾坤,它要来问道!” 就如同魔与修士的道心争夺,胜者生,败者亡。看谁能寻到谁的破绽,谁能最先完善自己。 这是两个世界最根本的争斗,也是最凶险的争斗! 可是乾坤比沓临有一项优势——乾坤拥有自己的护道者。 这是一层护持,也是一层保障。 但对双文律来说,也是一重凶险。 沓临不会不知道自己对上乾坤的弱点,它还敢来问道,是因为它自信自己已经找到了乾坤的缺处,找到了双文律的缺处! 柏崖正要动身,身前却忽然有人拦住了他。 宁闲眠化身道:“问道已经开始,你现在去,又有什么用呢?” “总会有用的。”柏崖道,“我亲眼看他奔向死途,足足看了三次。” “再也不要有第四次了。” 宁闲眠叹息一声,让开道路。 朔洲。 “先把一个人置于只有行恶才能活下去的境地,然后指责她为了活下去而行恶,公道吗?”“白芽”问道。 双文律还没有答,一道剑光已飞落而至。 “历尽苦楚的人很多,不是每个人都会选择作恶,你背弃之人,也是在濒死的绝境中救得你。”柏崖冷声道。 若道有误,他来分担。 “师兄……”双文律叹道。 柏崖瞪了他一眼。双文律不说话了。 “白芽”双目银白:“他与我不同。” 她口中称“我”,却已不是白芽,她是沓临穿上的一件衣裳。 朗擎云受尽苦楚,仍怀善念。 可他们不一样。 朗擎云有过爱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