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连着一块平地,地势开阔,鹤知知暂时与谭经武拉开了距离。 她轻声道:“福安,若是他昨天对我说的那些,直接告诉了母后,你觉得母后会如何做?” 福安犹豫了一会儿,说道:“这,老奴不敢揣度娘娘的旨意,但娘娘应当会严查到底。” “没错。”鹤知知目光寒凉地盯着前方谭经武的背影,“别的都好说。但有关月鸣教的那些事——” “在如实向母后禀报之前,我至少要亲眼看过证据,亲口问过国师。” 福安哑然一会儿,明白过来。 “殿下,你还是不相信国师会叛变朝廷。” 鹤知知凝神少倾,只道:“我不知道。” 鹤知知亲眼看了睢昼那么多年,不可能就这么简简单单地相信谭经武的几句鬼话。 哪怕她那个预知梦中睢昼会黑化灭国,但鹤知知不愿意提前将梦中的罪孽强加到现在的睢昼身上。 睢昼是否真的与此事有关,她要亲口问过睢昼以后才有定夺。 但不管睢昼有没有参与,她查出来的那些证据却是确凿的。 月鸣教中确实有部分神祠、膺人被不臣之心利用,在朝廷视线看不到的地方做着什么勾当。 这样缺乏管制、随时可能被腐坏利用的神教,还有其神圣的本质吗?还有存在的必要吗? 鹤知知何止是想一把火烧了神祠中的典籍,她甚至想连同神祠本身也一并摧毁。 她不信神,在看到恶人打着起义屠戮无辜时,便更想打倒所谓的神。 或许对信奉月鸣教的人来说,她这样的人才是异端、是邪恶的。 前方树林渐密。 山道拥挤,侍卫队伍不得不拆成一列列通过。 鹤知知回头望了一眼,暗自握紧绑在腕带上的峨眉刀。 树林正中有一块空地,阳光穿过树冠照在其上,似是打上了一个神秘的标记。 “咳咳、咳咳……”谭经武喘气道,“金库就在,那块地底。” 说着,他纵马快速过去,鹤知知勒紧缰绳跟上。 变故陡然生出。 茂密林中忽然蹿出一圈黑衣人,蒙头蒙面,手里持着小弩,箭尖在阳光下泛着暗绿的邪光,焠了毒药。 黑衣人的弓弩对准侍卫,而不远处更外层的树林中也钻出数百人,拿着长枪长剑,将鹤知知带来的十数侍卫围困其中。 鹤知知喉咙口猛跳起来,不动声色地调转马头,横过马身,将福安护在身后。 谭经武还在不断咳着,颊边浮起诡异的笑,对鹤知知举手作了作揖:“殿下,臣现在有了新的要求,你能否应允?” “你先说来听听。” 鹤知知肩背笔直地坐在马上,声音尽量平稳。 “大开方圆三百里的城门,三日内不得查关口进出。殿下有懿旨在身,写这么一句话,很容易吧。” 鹤知知稍稍停顿,道:“这般懿旨一旦下发,宫中定会有所察觉。谭大人,是不是想得太轻松了。” 谭经武低低哑笑:“有公主懿旨在手,谁敢怀疑?更何况,此地离都城远不止三百里,哪怕消息即刻传回去,再来封闭关口,也得耗上个一两天,殿下,对臣而言,足够了。” 鹤知知闭了闭双眼,深吸一口气。 “谭经武,我知道,那三十箱金砖,并不是你的手笔。” 谭经武一怔。 鹤知知接着道:“只要你现在说出真相,便算你破案有功,此前种种都可从轻裁决。你谭家几百口人命都在你的手中,难道你要为了逃避责罚,便弃他们于不顾。” 鹤知知心脏跳得飞快。 其实她是猜的。那日谭经武见到金砖,惊恐交加的情状,并不似假装。 再加上今日谭经武突然发难,鱼死网破的气势让鹤知知突然有了个猜测。 谭经武恐怕也是被利用了,那金砖大约是谭明嘉故意留在清平县,让朝廷发现的。 水坝崩塌后,谭明嘉自知大事不好,便提前安排,假作退位,将所有权柄都让给谭经武这个侄子,捧他上高位、当重臣。 其实是把他留下当做替罪羊,让朝廷以为,是谭经武利用谭家留给他的权势兴风作浪,并治之死罪。 如果真是这样,那么谭经武作为一个用来帮助谭明嘉金蝉脱壳的棋子,定然不可能知道背后的所谓主谋。 今日这一切,都只是谭经武为了逃出生天,埋下的局。 谭经武嘶声大笑起来。 他说:“殿下,你果真冰雪聪明,可是那又有何用?”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