肃柔直起身来,看着素节满脸的希冀,苦笑道:“我推脱不过,还是把嗣王拉出来垫背了,说自己心悦他,要和他定亲。” 素节目瞪口呆,大概也很惊讶于她的莽撞吧,定神之后又对她的当机立断大加赞赏,“啧,你真是我见过的,最果敢的人了!” 果敢吗?明明是无路可退后的下下之策!肃柔坐回凉亭里,捧住自己的脑袋哀声道:“刚才情急,当真是不计后果了,现在想想很后悔,不知我这么做是对还是错。会不会触怒了官家,给嗣王和张家招来什么祸端。” 素节陪着她发了一会儿愁,不过很快就想开了,“君子有成人之美,我觉得官家这点风度还是有的。你都说了你喜欢嗣王,难道他还能和好友争风吃醋吗?” 肃柔惨然从掌间抬起脸来,和素节对望了一眼,这段话听上去,竟是如此惊心动魄。 素节讪讪安抚她,“既然话已经说出口了,就不要后悔,除非你已经做好准备入宫了。不过嗣王那里怎么交待呢,万一官家和他说起,两下里要是对不上口风,岂不有欺君的嫌疑啊。” 这点倒不必担心,肃柔道:“昨日我伯父同他说起这件事,他也答应过两日登门提亲了,我原本是不赞同这么做的,谁知今日面对官家,实在搪塞不过去了……” 素节很可以体谅她的心情,“那可是官家啊,朝堂上能应付百官的晤对,对你步步紧逼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反正话说了,官家也给气走了,接下来就听天由命吧。” 心情大起大落,肃柔起身道:“我先回去,向祖母回禀这件事,若是有必要,还得专程向嗣王告罪。” 素节道好,和她相携到门上,目送她坐上了马车。 马车赶得急,回到旧曹门街后直入岁华园,原本是要同祖母商量的,进门却发现堂上坐了两位贵妇,正与太夫人饮茶说笑。 大概脚步声传进去了,贵客回头望了眼,太夫人便向她招了招手道:“肃柔过来。”一面向客人引荐,“这是我家二娘,才从温国公府回来。” 这番介绍立刻换来了贵客了然的一声“哦”,其中一位略显富态的笑道:“我知道二娘子,上回侍中升祔太庙,就是二娘子带着弟弟奉安神主的。” 太夫人点了点头,复向肃柔介绍:“这位是太常寺卿的夫人,那日你爹爹的入庙仪,刘大卿任副使。”说罢又比了比另一位笑容可掬的贵妇,“这是登封县开国伯的夫人,今日来,是为向你表妹提亲的。” 肃柔听了,敛裙向那两位贵客行了一礼,开国伯的夫人因知道这位二娘子将来前途不可小觑,待她甚为热络,笑着说:“那日金翟筵上,我远远就见两位小娘子一直陪坐在老太君身边,那时就想着,这位一定是刚从禁中回来的二娘子。瞧瞧这通身的气派,老太君养的好孙女们,真是一个赛一个地端庄水灵。” 要结亲的人家,自然是满口热闹的好话,肃柔客气地让了礼,心下不免纳罕,开国伯是正四品,十二等爵位中虽不算高,但总是有爵之家。这样的门户,尤其看重亲家门第,若是来求娶至柔和寄柔还有一说,但来求娶绵绵,实在有些令人匪夷所思。 太夫人呢,对于这门婚事并未表现出过多的热情,老太太永远是那样四平八稳的做派,你来我往说话间,绝没有巴结高攀的意思。肃柔在一旁听了半日,方闹清伯爵夫人是来为家中次子说亲的,那位二郎今年十九,身上没有功名,照着伯爵夫人的话说“还在科考”,可见科举之路走得并不顺利。 总是不那么尽善尽美,才会有低娶的决心,但太夫人待人一向是给足脸面的,和气道:“学子那么多,三十岁取得功名已经算是早的了,令郎才十九,往后有大把的时间,还愁不能出人头地吗。” 边上的大媒刘夫人也帮腔,笑着说:“大丈夫先成家后立业,只要屋里有贤内助帮衬着,日后自然步步高升。申娘子这一向在老太君身边,老太君是上京出了名的有德之人,当初资助养寄院救济老弱妇孺,谁不知道老太君的德行,有老太君教导着,申娘子必是无可挑剔的。昨日伯爵夫人来我府上,我一听便知道是段好姻缘,所以今日携了伯爵夫人一同登门,不兴什么大媒两头说合的虚礼,倒是伯爵夫人自己同老太君交个底,更显对这门亲事的看重。” 太夫人连连点头,“我也瞧见伯爵夫人的心意了,这样的亲事还有什么可挑剔的呢,照我说好得很,不过孩子毕竟是外孙女,在这里暂住罢了,她家中有父母长辈,婚姻大事,还需问过申家才好定夺。” 刘夫人和伯爵夫人应承,“这是常理,应该的。” 太夫人复又笑了笑,“那就请贵府上少待几日,等我问明了,即刻给贵府上回音。” 两下里说定了,刘夫人与伯爵夫人又坐着吃了盏香饮子,才起身告辞。 太夫人吩咐冯嬷嬷相送,含笑望着贵客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