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没能救你,是我害死了你,是我的错。 因为死的不是我,所以都是我的错。 总是有人用她的死,用各种各样的谎言来骗他,或是图谋不轨,或是引诱魅惑,或是借机从中牟利,或是想攀高枝,或是想取而代之。 这一幕何其相似,就好像曾经他还是一无所知的孩童,蛇宫里每个妖魔鬼怪都对他稀奇,毕竟神仙已经是难得一见,能近距离看到毫无缚鸡之力的神仙幼崽,简直是求之不得的美事。 他们观赏铁笼里的人,像是观赏一只宠物,他们在黑蛇王热情的邀请下舔舐他不停流血的手腕,玩弄他的身体,用各种各样的食物引诱他,灌他喝酒,想要欣赏他喝醉了以后疯了似的挣扎和咆哮,想看高高在上的神仙也有如禽兽般失控的模样。 但他无论喝了再多酒,无论被怎样挑逗辱骂,都蜷缩在角落里一动不动,深深埋在膝盖之间,支着瘦削的肩胛骨,露出破烂的衣衫下一截脆弱的后颈。 如果有人从铁笼里的缝隙中伸出手,拽着小少年的后脑,强迫他抬起头,露出漂亮俊秀的一张脸,他依然毫无反应,目光平静空洞,像是死了。 没意思透了。 于是有人开始暗中骗他,说要帮他逃走,看着他漆黑的眼睛里燃起希望,看着他全身心的相信和漫长的筹备,看着他交付真心,为了藏住秘密忍辱负重,直到机会来临的那天,从暗道一步步向外走。 然后,在他走进灿烂光芒的前一刻,狠狠将他踩在泥泞里,肆意碾压,一边用更加沉重的锁链拴住少年瘦削的腕骨脚踝,往暗无天日的地底拖拽,一边猖狂地大笑说你竟然信了,你竟然信了我会放你走!你竟然以为我们真的是朋友! 他一声不吭,像流着血的野狗一样被再次拽回地底,只有十指深深地抠进地里,一路上留下深深的刻痕。 地面的光离他越来越远,像是此生都无法触碰。 他当时离天空那么近,其实该抬头看一眼,天空到底是什么样子。 那是本属于他的地方。 那个他曾经用蛇语喊过“朋友”的人,用力钳着他的下巴,嗤笑道,你是不是要哭了,这么令人*t伤心的画面,你怎么也得哭一哭,好给我下酒,哭啊!叫啊!你是死人吗?! 他没有哭,也没有叫,嘴唇狠狠抿着,眼眶血红,苍白的脸颊上指印红肿,漆黑的眼眸里却没有泪水,狠戾的目光像是蛇蝎,冷不丁刺痛人的眼底。 那人松开手,啐了一声,将他丢回铁笼里,重新落锁。 铁笼里的小少年,缓缓抬起头,从没修剪过的黑发垂在脸前,舌尖抵着牙龈,用蛇语冷嘶道,我会杀了你,而且,第一个杀的就是你。 那人的回应是哈哈大笑。 而他说到做到。 后来他们故技重施,换了另一个人,对他好,给他吃的,帮他疗伤,骗到他的信任,再一次出卖他,践踏他的真心,像是最好玩的游戏,乐此不疲。 为什么他还要一次又一次地相信别人? 他不知道,他就是想那样做,他冥冥之中有种预感,在他永不相信任何人的那天,他会变成某种自己都不认得的怪物,和这群妖魔鬼怪没有任何区别。 他还想拥有相信的能力。 哪怕代价高昂到他支付不起。 他在一次次被骗的过程中,摸清了蛇宫的位置和路线,他记性很好,过目不忘,他记住了每个岔路换班的人,记住了每个妖兵的习性和嗜好,记住了通往天空正确的道路,记住了酒窖和火种存放的位置。 他甚至远远见过一次那枚通体漆黑的蛋,被放在华美的酒红色软垫上,有专人擦拭守护。 那是颗先天发育不良的蛋,迟迟未能破壳,每个时辰都要浇他的神仙血,所以在漆黑的蛋壳上延伸出猩红色的花纹,狰狞和美丽共生。 仓皇一瞥,他甚至因为血的感应,能听到蛋壳里的心跳。 怪物的心跳。 一场大火烧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