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而烧了一大锅热水,杀羊不至于那么冻手,但也不怎么好受,沈玄青弄完后没在火上烤手,进房把手塞进被汤婆子暖热的被窝里,只觉一阵暖意,还能顺带看看儿子,吹两声口哨逗小灵均玩儿。 到晌午,羊肉咕嘟咕嘟在大锅里煮开,外头鹅毛大雪依旧不停,连天都有些昏暗。 一家子连同罗标,把泥炉提进堂屋,用马勺盛了炖好的羊肉放在泥炉上,一边吃一边煨着,不怕肉变凉,实在高兴热闹,他们还开了一坛酒,大块肉大口酒,在雪天中驱散了一切寒意。 第187章 每至冬闲,乡下私塾一开,附近几个村的野小子被送去读书,多是秋收后家里粜了粮,才有钱供他们念书。 沈玄青提着竹篮去邻村买豆腐,快到晌午饭时了,早起陆谷说想吃菘菜炖豆腐,家里其他人都在忙,陆谷要带孩子,只能他出门。 豆腐坊离学堂不远,能听见朗朗读书声,为小子们念书,私塾是七八个村子一共筹钱建起来的,如今已有不少年头,他和沈尧青就在里面念过几年。 沈尧青话多爱说笑,念书时却是十分恭敬懂事的,鲜少会伙着别人胡闹,他话少瞧着沉闷,却和大陈两个最令人头疼,逃课出去玩耍都是小事,有时还和人打架,每每被老先生知道了,少不得挨一顿手板。 因沈尧青比他大五岁,他刚读书时那一两年上蹿下跳,先生用戒尺打他手心时总要吹胡子瞪眼比对一下,明明是亲兄弟俩,怎么小的就这么顽劣。 沈玄青读书时学得快还记得牢,无论背文章还是写字作诗,就算拿不了头筹,也落不到后面去,因此先生免不了对他有些偏心,打手板不如别人重。 “三斤足了。”豆板老婆给他称好,又装进竹篮里,递过去笑道:“拿好了,可别乱晃,近来不见你娘过来。” “家里活儿多,我娘还得帮着带娃娃,就不怎么串门子了。”沈玄青一边闲聊一边掏了铜板,顺手接过篮子。 “你们养的兔子还有?”豆板老婆又问道。 沈玄青点着头说:“有,婶子想要?” 豆板老婆盖好豆腐上的布,抬头问他:“一只多钱?” 沈玄青说道:“自己人,婶子若要的话,一只剥了皮只有肉的二十文,整只活的三十二文,这是卖给咱们村里的价钱,外人买不到。” 豆板老婆听懂他意思,连忙道:“这你放心,婶子还能说漏嘴了?” 她顿一下想了想,开口:“若不要皮子,你给杀?” 自家吃吃一顿兔肉而已,只买一只,买活的剥下来一张兔皮,也成不了什么事。 “这是自然,皮一剥,脏腑也给掏好,留下心肝腰子等能吃的,婶子就不用费手去宰杀。”沈玄青答道。 既然如此,豆板老婆就说:“那成,你杀一只,你豆板叔不在家,只我一个看摊子,离不了人。” 沈玄青便说道:“我杀好给婶子送来就是。” “好好。”豆板老婆忙不迭点头,又道:“那脏腑你都别扔,拿来我好喂狗。” “知道了婶子,我先回去,等下就给你送来。”沈玄青答应好,提着篮子就回去了。 养的兔子除了卖去镇上,有时邻近几个村子的人会来他们家买,都是乡邻,卖得就比镇上便宜几文钱,因他想多攒些兔皮,好给家里人都做件皮裘,冬日穿着暖和,就想出这个法子,只卖肉不卖皮,价钱便宜些后,愿意买的人还能多一点。 和肥油多的猪肉不同,兔子瞧着都是瘦肉,就不比那油脂肥厚的猪肉更招人眼馋,即便如此,只要卖出去了他们就能挣钱,何乐而不为。 他提着竹篮往家走,身后读书声渐渐听不到了。 说起来以后昭儿和小灵哥儿都是要念书的,一想到他们家两个娃娃以后念书的小模样,沈玄青眉宇间有了淡淡笑意。 可随即他眉头微皱,昭儿还好,灵均是双儿,没法儿和一群小子在学堂里念书,乡下人能供得起孩子读书就不错了,姑娘和双儿鲜少有送去念书的,压根儿就招不到几个学生,因此得去镇上的私塾,像丰谷镇就有个女夫子教书的私塾。 乡下能念书的双儿不多,他不愿自己家双儿以后大字不识一个,镇上的私塾倒是可以食宿在里面,每年交一定钱粮就好,又或是可以食宿在亲戚家。 沈玉涛沈玉溪常住在丰谷镇,虽是堂哥,但照大房家攀高踩低的脾性,想都不用想,绝不可能让灵均宿在那里,孩子小,寄人篱下的滋味岂是好受的,万一受欺负了,亦或是被教坏了,到时后悔都来不及。 若住在学堂里,吃不好睡不好是个事,念书时有家里人在跟前的话,孩子也不会受欺负,再者一进私塾十天半月不得回家,别说陆谷了,连他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