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家从没见过面的远亲戚来了,竟打咱们家房屋和田地的主意,你说说,这是个什么道理,我生了两个儿子都没拦住那些黑心肝的贼人。” “好在老大老二都大了,没叫他们得逞。”卫兰香说到这里才觉得顺了口气。 其实若放在没出嫁之前,她是说不出这些话的,因所见所识全是这样的事,但嫁给沈顺福后就渐渐变了。 沈顺福没念过书,大老粗一个,可脑袋里想的多,先是那股待人好、还能看见妇人夫郎苦处的心劲就和旁人不一样,别说打媳妇了,连骂都不曾骂过卫兰香一句,碰见那不公的事就算无能为力,也会跟卫兰香叹一句世上的姑娘双儿真是不易。 耳濡目染之下,她想的就和从前不一样了。 三天说长也不长,很快就到抬埋入土的时候。 积雪消了,雪水从屋檐流下来,像下雨一样,院子里和外面路上的雪也在消融,地面泥泞不堪。 外面哭声喊声一片,乱糟糟的,陆谷陪纪秋月坐在房里没出去,连房门都关上了。 他们这里讲究吃过晌午饭再抬灵,饭饱那些汉子也有力气,是以今天沈玄青沈尧青在张家吃的饭,白事都是素宴,冬天菜不多,席上贵一点的也就是豆腐,别的不过是菘菜萝卜,再一道野菜共四碗东西。 “阿嫂,好了,你换上。”陆谷把绣好的虎纹荷包递过去。 狮虎辟邪,卫兰香觉得红腰带还不够,让他给缝个虎纹的钱荷包,自己昨天到寺庙求了个护身符,一回来就挂到纪秋月脖子上了。 “真好看。”纪秋月接过去,恰好她的荷包旧了,是拿碎布头做的,也没绣花,这下有了新荷包满脸喜意。 他俩在房里说着话,过一会儿就听见外头沈尧青兄弟俩回来了。和老人去世不同,今日到坟里无需哭丧吹打,埋了就行。 卫兰香一早就备好火盆,见他俩回来连忙端到院门口,让跨过才能进来。 他们家有胎星,和别的人家不一样,村里人路过看见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不会嚼舌头。 跨了火盆还没完,卫兰香又让两个儿子好好洗了个手,一人给了一根新的红腰带让去换上,换好了才能见纪秋月。 这几天沈尧青因去挖新坟,夜里都没和纪秋月睡一起,给他在堂屋支了个木板床凑合了几晚。 村里人都回来了,张家亲戚也不例外。 卫兰香收拾好两个儿子后就到全子家去了,没多久,隔壁传来吵嚷声,她听见心里提起又落下,果然,真如她所想,这些人没安好心。 幸好林忠才在张家,有他在,就算外村的人多少也得给个面子,不敢随意在张家搜刮抢夺。可就算他在这里,张正子无后,张家的亲戚同宗来分家产也无可奈何,世道就是这样。 老张氏这几日哭得晕死过去好几回,唯一的儿子没了,是生生挖了她的心肝,加上右腿折了,短短几日就苍老了许多。 这会儿李婉云被许多人围着,说要同她商议房产田地怎么分,她一个弱女子哪里见过这阵仗,若不是娘家人陪着,早吓得让人拿捏住了。 院子里吵吵嚷嚷,都逼到这份上了,李家怒骂张家亲戚不做人,寡妇也欺负,老张氏的娘家也来了人,平日里再如何,这会儿也要帮老张氏说道说道。 他们一说,张家亲戚就拿无后来说事,两方边说边骂,还有人说若不分家产也好,李婉云定要从张正子的侄儿里过继一个,好不让张家的家产落到他李家这些外人手中,否则就是私吞家业,他李家也别想做人。 要埋张正子的时候老张氏直接晕过去,被抬进房里睡下了,埋完回来后,竟无一人想起她,还是她听到吵闹声才醒过来。 她腿虽折了,神情也萎靡,可侧耳一听那些人竟不顾她死活,要把她的房子田地分走,心中腾一下燃起怒意,好啊,一个个的,都把她老太婆当死人,立即就在房里呼喝大叫起来。 林忠才被这群人吵得头疼,听见房里老张氏的叫骂,连忙让人把她抬了出来。 老张氏儿子没了,多年不往来的亲戚相逼威胁,心中苦楚不已,落下泪来,但嘴上没饶人,边骂边哭诉,嚎叫个不停。 张家二房媳妇是她帮着娶的,她平常老在村里念叨这个,是以张家二房就算心想他们和大房最亲近有些蠢蠢欲动,这会儿也不敢出头抢夺家业,村里人可都在门口和四邻听着呢,哪怕老张氏人不行,他们若欺负年纪这么大的寡嫂,也是要被戳脊梁骨的。 和卫兰香想的差不多,老张氏一出来,林忠才便拿“孝”之一字压住了张家亲戚。 虽然张正子和沈玄青一个年纪,但老张氏比卫兰香年纪大了近十岁,她儿子没了还有儿媳代尽孝,世上只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