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 殿内花灯如昼,殿外风雪正浓。 “陛下,这是昨天的战报……善雅公的封地,也尽数沦陷了。” 空阔的殿堂中,回旋着于琛低沉的声音。 南焉河沉默地捧着玉简,却无心去翻阅哪怕一字一句,最后又放在了桌上。 “主力都撤走了吗?”南焉河问道。 于琛沉沉地叹了口气:“大半得以保全,但谣言已愈演愈烈,在撤退的过程中有几个小队发生了动乱,虽及时镇压,但士气却跌落到了最低点,还有一位副将在混乱中被刺杀了。” 他顿了顿,又抬头望向南焉河道:“如今,南凰星已完全暴露在了道灵族大军面前,陛下,你也应当做好准备离开了。” “离开?” 南焉河摇了摇头:“不,朕还不能走。” 于琛注视着他的眼睛:“最近客卿府挡下的各类刺杀,已经不下二十次了。” “朕知道,楚府正已找来好几次了,但若是叫其他人知道,道灵大军尚未入侵,朕便已吓得落花流水而逃,这场仗……便已是输了,又如何去完成玉盟主的要求?”南焉河的面色前所未有的肃穆。 于琛久久沉默,他慢慢地坐到了南焉河面前,花灯浅白的光华勾勒出他皱纹的沟壑,让他显得更加苍老。 “于理,是该如此,可于情……老朽却不愿见陛下拿生命去冒险。” 于琛涩然道:“如今不比往昔,纵然诸侯百般嚣狂,却也不会贸然打破南境的平衡,可现在……我们面临的敌人是道灵族,是……道宇星系啊。” 他伸出枯瘦的手,重新拿起了玉简,微微有些颤抖。 “每一天,我都看着战报,每一天,都有无数的人战死在前线。连刚满十二岁的孩子,都被征入军队,去掘地三尺地搜集灵材,一天只能休息两三个时辰。” “紫定侯的长子和次子战死,可他第二天依然像个没事人一样披上盔甲踏上了战场,而她的嫡女也被伤及了心肺,在她昏迷的那几天,紫定侯甚至都没有时间去看她一眼……” “还有黎大将军的二弟,也死在了彻紫星的战场上,他甚至没有办法从满地的血肉碎末中辨认出哪一个是他弟弟的尸体……” “林枢也死了,他引动了完整的云火坠星大阵,重创杀伤敌军百余人,可他也在狂暴的灵力浪潮中粉身碎骨……他本来可以成为一名阵道大师的。” “人命,实在太脆弱了……太脆弱了……” “以前纵是处境再艰难,咬咬牙也便过去了,可是这一次,我真的没有一点信心,没有一点把握……能护好你。” “若是陛下也……那我该如何去面对先王的在天之灵?” 于琛近乎是在恳求,每一个字都重重地落在南焉河的心底。 南焉河深吸一口气,霍然起身,双手按着桌案,正容道:“那朕……就更不能临阵脱逃了。” “丞相,你的意思朕都明白,你知道的,朕一直呢,都是个贪生怕死的人,如果可以的话,朕早就巴不得溜到西境的边界去,这辈子都不要出现在道灵族的视线里。” “可是不行的呀,紫定侯,黎大将军……丧亲之痛,痛彻入骨,但在这场战争里,一点微乎其微的差漏都会导致毁灭性的灾厄,又哪里容得我们去任性呢?” “其实大家都很清楚,朕死了,无关紧要,只要朕能死得有价值。南王这个位置,大不了便交给澹小小,他能做得比我更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