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十八·戌时叁刻。 圆胖圆胖的月亮挂在天边,微风习习,清辉一片。 李琮与竺法成两相静默,一个坐在床的这头,一个坐在床的另一头。 谁也不说话。 这样美好的月夜,这样难得一见的时候,仿佛说什么话都像是一种错误。 “法成。” 李琮发现她居然有些不自在,她清了清嗓子,顾左右而言他。 “这座庭院你可喜欢?” 明镜台,是按照竺法成在大兴善寺里住的禅院等比例复制的。 从她决定好要帛蜜罗当驸马之后,李琮就下令招了一批工匠入府,火急火燎、没日没夜地赶工叁五个月,才建成这座“明镜台”。 直到她即将大昏的消息传了出来,公主府里的人才反应过来这座庭院是给谁住的。 竺法成不是一个没心的人,他当然看得出明镜台与大兴善寺的相似之处。 “感念殿下心意,贫僧很是喜欢。” 这称呼一时半会儿是改不过来的。 李琮不再与他纠结,细细嘱咐了几句,并再叁保证她不会让任何人打扰竺法成的清修。 “法成,若你还有别的要求,尽管告诉我。无论你想要什么,我都会想尽办法帮你办到。” 李琮说得很好,只有一个问题,那就是说得太好了。 不像新婚燕尔,倒更像补偿一位远道而来的客人。 竺法成感到一丝奇怪,他低着头,圆圆的脑袋比今晚的月亮还要圆。 “好。” 李琮绕到竺法成跟前,开口之时带着一股酒香,温暖的气息喷洒在他的头颅上,引起竺法成一阵微妙的颤栗。 她离他实在是太近了。 这么近的距离,她想要做什么都可以…… 而人们通常会在新婚之夜做什么呢? 五戒,一不杀生,二不偷盗,叁不邪淫,四不妄语,五不饮酒。 叁不淫邪。 红烛摇晃,帷幔轻卷。 在一片红色的光影交汇中,李琮未能看清竺法成红透的脸。 “天色已晚,你且休息。” 说完,李琮转身吹灭喜烛,头也不回地走出明镜台。 她什么都没做,她在严格地履行当初对他许下的承诺,她不会占竺法成半点便宜。 借着月色,竺法成盯着蜡烛被吹灭后留下的一缕青烟,久久静坐,一语不发。 八月十八·亥时。 李琮展开袖中的那张纸条,上面写着时间和地点。 崔匪怎么看都只是一位白面书生,做的事儿可是一件比一件大胆。就比如说,竟敢在昭阳公主的大礼上给她递幽会的字条。 金榜客栈·人字一号房。 今夜因昭阳公主成亲大喜,长安城的宵禁解禁一晚。 因此,尽管这么晚了,坊中还是人来人往,热闹得很。 李琮特意乔装一番,不想叫别人看出身份,她到了地方,推门而入,却没见人。她又往里走了几步,隐约瞧见床上坐着一个单薄的身影。 “怎么?崔郎君怕羞不成?” 床上那人是背对着她坐的,见她来了也不说话,咿咿呀呀的,似嗔似怨,无端勾人。 李琮见桌上摆了一壶醒酒汤,忽然察觉出一点异样。 崔匪那就是根木头,做不出这么细心的事儿。 李琮放下杯盏,不动声色地向床上那人走去。她看见的是削瘦的肩,堪折的腰和凝脂般白润的肌肤。 她伸出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扣在那人肩头。 “你不是崔匪,你是谁?” 李琮明显感觉到那个人僵硬了一下,她懒得和人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