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城的雨下得很爽利,与江南的阴雨缠绵不同,这儿的雨活像是有人坐在云头往下泼的一般。 空气中弥漫着无可抵御的寒意,这是冬天的序曲,是秋阳的哀歌。 那么萧瑟,又那么落寞。 而这一切和平康坊中纸醉金迷的公子王孙没有任何关系。 “阮郎君,这厢可好?” 平康坊有人唱曲,也有人做皮肉生意。在众多的秦楼楚馆之中,只有一家楚宫腰专待女客,养的是清秀俊俏的小倌。 金碧辉煌,富贵逼人。 京中有好事闲人,暗地里唤楚宫腰为小皇宫,可只要进过太极宫一次,就知道这说法不过是哄没见过世面的田舍郎的。 真正的皇宫装潢半旧不旧,与楚宫腰黄白外露的气派截然不同。 李琮歪头打量着烟雾袅袅的博山炉,她闻到丝丝缕缕的甜腻气息,甚至还感觉到一股非同寻常的燥热。 这地界点些催情香再正常不过。 阮眠眠手执团扇遮住下半张脸,语笑嫣然。 “这位娘子可是有日子没来了。” 阮眠眠是这家楚宫腰的老鸨,其人八面玲珑,长袖善舞,算得上是李琮的老熟人。李琮神情恹恹,勾起他一缕青丝,玩味说道: “我想好好玩一玩。” 阮眠眠暧昧一笑,拍拍手清了场,把除了李琮之外的客人客客气气请了出去。等人走得差不多了,他才大着胆子靠上李琮胸前,伤感地问: “公主既然要成亲了,来楚宫腰做什么呢?” 李琮有一点烦躁,按理来说她不该感到愧疚的,可一想到竺法成静默的面容,她就浑身上下不舒服。 屋外那么冷,屋里那么热,像是两个永远不会有交集的世界。 李琮手臂处起了一小片鸡皮疙瘩,她想,有什么好愧疚的?她早就说了这是交易。李琮微微摇头,把竺法成的身影从脑海中甩出去。她俯下身子,啄了啄阮郎朱唇。 “想你了,所以来看你。” 阮眠眠的眼睛红了红,动容说道:“若是公主想要,阮郎愿意入府。” 李琮呵呵一笑,婉拒了他的建议,阮眠眠急忙为自己辩白:“公主莫不是嫌弃我?我虽在烟花地里讨生活,可我从身到心全都是干干净净的……” 直白来说,阮眠眠是一个处男。 不仅如此,因着知晓昭阳公主的性癖,阮郎君给她准备的小倌也从来是干净、纯洁、从来没被人碰过的处男。 李琮捉住阮眠眠的指尖,放在嘴巴前快速地吻了一下。 “阮郎,给本殿备些好玩儿的。” 这就是不要他的意思。 阮眠眠在风月场里见过的风流浪女不少,唯有李琮一人叫他倾心不已。他说不出是为了什么,尊贵的身份,慷慨的手笔,和善的性格,这些因素足以令初入青楼的倌人动心,可要打动阮郎君还是不大可能。 可话说回来,心动本来就是没有理由的。 “早就备好了。”阮眠眠仔细掩饰好心头一闪而逝的酸涩,大方答道:“还请殿下稍后片刻。” 知我者,谓我心忧。 阮眠眠确实是朵知情知趣的解语花。 李琮跟在阮郎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