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也是巧了,姜九怀的侍卫统领告假,夫子一时又没来,姜九怀站在窗前出神,身边一个人也没有。 姜其昀和伙伴们互相一使眼色,假装玩耍,冲上去抱腿的抱腿,抬人的抬人,真个把姜九怀扔进了水里。 看着那个高高在上从来不把他们放在眼里的家伙在水里扑腾挣扎,他们都高兴得笑了起来。 元墨脸色变了变,她忽然有点懂以前在平江她装溺水时,姜九怀为何那么生气了。 “你们就不怕真他真的淹死吗?”她皱眉问。 “你傻啊,他是姜家家主,身边侍候的人会少吗?怎么可能真出事?”姜其昀道,“不过那天还真有点奇怪,他在水里挣扎了半天,外面一直没有人进来,这时候我们这群小孩子才慌了,到处喊人,最后平公公才赶了过来。” “那天之后,他身边的侍卫统领,还有教我们的夫子,乃至平时在书房伺候的下人,全都不见了,包括我从京城带来的那一个。” “所有兄弟们都要被送走,祖母也把我痛骂了一顿,还让我去给他赔不是。” “现在想想,事情很可能不是我当时想象的那么简单,应该是有人借我们小孩子的手来对付他。但当时的我哪里知道?只觉得自己的人说没就没了,还要我去磕头认错,心里当然气不过,但祖母的话我又不能不听,所以我就气冲冲去找姜九怀了……” 说着这里,姜其昀的瞳仁微微收缩了一下:“兄弟,一,我信你,才把这件事告诉你;二,你如今在他身边,说不定自己也会发现,所以就当我先给你提个醒。” 元墨点点头,手里的桔子不由自主握紧了。 “那是晚上,他的屋子里不知道为什么一个下人也没有,所有人都不在,也没有点灯,黑漆漆的,我只听到一下一下的抽气声,像哭,又不是哭……我以为他要装鬼吓我,也因为心里害怕,当即就对破口大骂,然后……” 姜其昀的声音不由自主地变轻,眼神紧张地盯着空气中的某一处,仿佛当年的景象就是那里重生。 他颤声道,“他从黑暗里走过来,走到我的面前,他的姿势很奇怪,好像抱着胳膊……等到他走近,我才发现,他一手拿着一把匕首,匕首划在他自己另一只手臂上,血湿透了袖子,一路走,一路滴……他走向我,一步一步走向我,他的脸色白得像鬼一样,慢慢把匕首从自己身上拔出来,然后,对准我……” 姜其昀抓起茶杯,起起脖子喝完,连喘了好几口气:“妈呀,这都多少年了,少爷我想起来还是要发噩梦。别说那会儿,就是到现在,我也没见过那么可怕的脸,不怕你笑话,我当时是吓得屁滚尿流,连滚带爬跑到我祖母面前,说什么也不肯再在这里待了,第二天我就和那些个堂兄弟一起上了回京城的船。” 元墨久久没有说话,姜其昀拿手在她面前晃了晃:“吓傻了?” 元墨摇摇头,问:“那时候,你们多大?” “我跟他同年,七岁。” “七岁……”元墨的声音有点苦涩。 才七岁……他就受此恶疾缠身了…… 那种整颗心都被人狠狠攥住的感觉又来了。 春娘自残,是因为恨自己错信了男人,那姜九怀是因为什么? 七岁大的孩子,能铸成什么大错? 元墨蓦地想到了那个传言。 “家主他……当真烧死了自己的父母?”元墨觉得每一个字都有几千斤重,说完这一句,全身几乎都要脱力。 姜其昀吃惊地看着她,“我的娘,你还真的都什么敢讲。” 明知周遭无人,他还是下意识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我跟你讲,大家都这么说!别说扬州了,连京城的人都知道!” “可他当时才五岁,怎么可能……” “所以才说他是妖怪——” “他不是!”元墨猛然打断姜其昀的话,声音大得连自己都吃惊。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