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仍是晚了一步。 言双凤没想到在这儿会遇到昔日的公公,一时低了头,暗暗地试图把手抽回去。 赵襄敏把手攥紧了些,不动声色地瞥了眼地上的人:“是方督学。” 方老爷忙道:“正是罪臣。” 赵襄敏轻笑了声:“听闻老先生最是个德高望重,谨言慎行的,怎么对于府内却如此疏于管教。”冷看了眼方成琳:“这般不知进退,无理取闹,造谣生事,意图犯上,不如方督学告诉本王,到底该当何罪。” 方老爷猛地一抖:“王爷恕罪,小女必定已经知错了,求王爷饶恕她这一回,回头罪臣定会严加管教,绝不会再有下次。” “下次?”赵襄敏寒声道:“若不是本王来的及时,给她蛊惑无知民众,挑动民怨,你可知道会发生什么?” 这下方老爷也不敢再说了,方成琳更是害怕的无声地抽噎起来。 正在这时,言双凤悄悄地拉了拉赵襄敏的手,终于忍不住道:“说来,她只是关心情切,年纪又小,王爷就……不必认真追究吧?” 赵襄敏回头:“你替她求情?她先前对你说的话可并不留情。” 言双凤道:“更难听的我还听过呢,连这点儿都受不了,我也活不到现在了。”她说了这句后,又觉着自己该表现的恭敬些,便又陪笑道:“王爷,我替她求个情,不如就……以和为贵,好么?” 此时,地上的方成琳突然道:“你、你倒是无事人一样,那我哥哥呢?他如今生死不知的……怎么就以和为贵了?” 言双凤心头咯噔了声,旁边的方老爷却厉声喝道:“你还不住口!” 方成琳道:“父亲……” “贱婢!”方老爷回头,不由分说竟给了方成琳一记耳光:“王爷跟前,哪里有你多嘴的份!不知天高地厚的毛丫头,你是想把方家都害死?!” 方成琳歪倒地上,捂着嘴,流着泪,不敢再出声了。 方老爷却又向着赵襄敏伏身恳求道:“求王爷饶恕,罪臣家门不幸,管教无方。” 言双凤从没见过方老爷这样失态,而且还是当着街上这无数人的面。 她一惊之下,很想去把方成琳扶起来,却给赵襄敏拦住:“你可看到了,你对她好,她并不领情,反而对你变本加厉。”他打量着方老爷跟方成琳等:“你们若是替方守恒叫屈,只管去御史台告状,只要有凭有据,不愁救不了他,却只在这里胡言乱语一再冒犯,是觉着你是女子,同凤儿相识,本王就不会对你如何了?” 方老爷心头一沉,方成琳只顾捂着脸,抽噎着哭。 “再怎么样,”出声的却是言双凤,她咬了咬唇,索性说道:“她也曾叫过我一声‘凤姐姐’,她年纪小不懂事,有所误会,又是救人心切,恐怕也没想把事情闹大,如今我只想大事化小,不想再打死结。何况王爷要认真计较此事,别人还以为我不念旧情或者心狠手辣呢,趁着这个机会,我如今就正经替二姑娘求个情,也替方家说句话,求王爷把方守恒的案子秉公处置,不徇私不枉法,一清二楚,让天下人心服口服。” 言双凤说着,便把手抽出来,也向着赵襄敏跪了下去。 方成琳呆了,捂着脸转头看向言双凤。 方老爷跟儿子、曹宜也都大为意外,都看了过来。 赵襄敏望着她,忽地一笑,他微微俯身扶住言双凤的肩,带她起身之时,赵襄敏轻声道:“你这样替他说话,本王却后悔自己没能‘徇私枉法’了。” 言双凤不明白这句的意思,正要问,赵襄敏将她拉到身旁,对方老爷淡声道:“老先生,且记得今日是谁在替你们求情。” 说完后,他握着言双凤的手,带着她往前走去。 身后方老爷等还仍跪着,满眼惊疑。 只有曹宜的眼睛瞪得极大,目不转睛地望着那个背影,百迭妆花的袍摆在走动间微微逶迤散开,那如剑似的身影渐渐远去,他整个人都不能呼吸,快要晕过去了。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