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思忖片刻,也回绝了。“没什么好谈的。” 他迟疑问道:“你们之间有什么误会?为何突然就到了这步田地……” “没有误会,我只是觉得,如果我现在向荆年求情,大概也在他的计划中。”我笑笑,“属玉师兄,你是偃师,专门赋予死物以生命,那么依你之见,对机器……咳,对木偶来说,什么样的人最可怕?” “十恶不赦、草菅人命者?” “不,最可怕的是未知。我根本分不清荆年什么时候说的是真话。”我摸着2号毛茸茸的脑袋,心里五味杂陈。“或许,全都是谎话吧。” 秦属玉欲言又止,最终叹息道:“师兄弟一场,有什么我能帮忙的,尽管提。” 我隔着门栅,将2号塞到他手上。“你帮我照顾2号吧,它还在长身体,不能吃牢饭。” 秦属玉走后,薛长老又来了,他还是那副心虚模样,向我道歉,说什么不能剧透他也没办法,还说别担心会出狱的。 “出什么狱?三天之后,我就要被押到渡业宫当众处决了。” “不会的,你信我,只要老老实实等着就好。” 我半信半疑地问:“你是先知吗?” 他马上否认:“当然不是,我倒是想当呢。” “但你明明有未卜先知的能力。” “怎么跟你说呢……”他抓耳挠腮半天,才道;“我需要完成一些任务,才能升级成先知。” “什么任务?” “就是推动剧情发展之类的……嗐,你别问了,都说不能剧透了。” “说了等于没说,全是废话。”我抬手一指,“你可以走了。” “哦……那你保重,我在蚀艮峰等你。” 时间在我的计数声中流逝,三天也不过259200秒,转眼即过,竟真如薛长老所说,没人押我去处决。 只是什么都没发生,也没有任何人来,秒数持续平稳增长。 四周安静得能清楚听见心脏的齿轮转动声,我渐渐也不再读秒,而是频繁待机。 我到底还是心存侥幸,妄想能够醒来,发现一切都是梦,我还被埋在寂静的雪地里,没有遇见过荆年,没有被他欺骗。 然而现实是残忍的,入梦程序偶有运作,梦到的却全是荆年跪在我脚边道歉的场景,提醒我一切都真实发生了。 好生奇怪,现实里我明明麻木不觉疼痛,在梦中却悲伤如溺水者,每次呼吸都竭尽全力,荆年静静看着我,问我是不是很痛,我颤抖不止,他便低头,亲吻脚踝上慢慢结痂的伤口,鸦羽般长密的睫毛沾上了星点红色,连带着眸子也沉郁下来。 他说:“师兄,你又哭了,我已经很轻了。” 我说:“不对,你弄错了。” 作痛的,并非流血的伤口,而是我不够坚硬的机械心脏。 看来下个版本需要改良了。我胡思乱想着。 荆年也没有追问,他熟练地给了我一个拥抱,仿佛做过很多次。 也许我应该借着做梦,问他是否后悔过对我的所作所为。 但我没有,机器清醒的本能告诉我,不要自欺欺人。 然后我醒来,自嘲着删掉反馈提示,都这个时候了,还在做这种荒诞不经的梦。 不知在地牢里躺尸多少天后,外面终于有了动静,来人刻意将脚步放轻,小心翼翼,似乎不想惊扰到我。 地牢里光线太弱,只能大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