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些讶异地抬头,却见对方只是低着脑袋没有看他。 “我明白了哥哥,我先去……我先去吃饭了。” 在这个院子里,只有她要正经用饭。 正巧能得空再细细考虑一下这些事,少年虽是隐隐觉得不对劲,却没有多说,只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然而一直到晚上睡觉,她都把自己关在房里,不知在做什么。 是又在鼓捣新东西吗? 她今日说的“会飞的”都还没给他瞧呢,往常不管她做了什么东西,饭后一定会兴致勃勃地给他展示,为何今日这般安静? 天色黑下来,他站在主堂前眸色放空,见院中那棵纤细的嫩柳已经长大长高,一部分柔软的鲜绿枝条和满树雪白的梨花挨在一块,让那原本冷清如雪的白都沾染了暖意似的。 然而他到底没有去敲门多问,或许幼崽长大了,会有属于自己的秘密或者心事呢? 再者……他现在也确实有些从未经历过的无措。 他竟难得有些……不知该如何面对她。 然即便如此劝说自己,少年半夜还是突地醒了过来。 他坐起身,缓了缓呼吸,正想干脆打坐理一理心绪,就察觉到院中有什么响动。 谁敢擅闯他的地界? 他起身踱到窗边暗中向外看去,却讶然发现,院中动静来自于与他同住一个屋檐下的另一人。 鹅黄裙衫的少女正背对着他,面朝石桌坐着,桌上似还摆了本什么书册。 这么晚还不睡觉?还在看话本? 他又气又好笑,刚想披了袍子出去教育一下这家伙,耳边却敏锐听见了对方的低语。 “……引火术……就是这样的啊……” 引火术? 动作一顿,半晌,少年收起脚步,重又站回了窗边。 透过半开的窗隙,能看见少女似是正极认真地一面盯着桌上的书册,一面不断在手上比划。 “这不是最简单的么……” 哪怕看不见她的正面,他也能想象到那张皱了眉头的小脸,她鼻梁一侧的小痣一定会跟着皱一皱。对方显是极为有耐心有毅力地在学习,只可惜不管姿势多标准,手上多用力,她眼前的那些纸团都是不会被点燃的。 又试了十几次,半晌,她终是默默收回手抱臂搁到桌边,又慢慢趴了上去——像什么一下蔫哒哒下来的小苗。 梨花树树影微微晃起来,今夜风大些,雪色的花瓣偶有吹落,晃悠悠飘到她发顶。 仿佛连梨花都忍不住想要安慰她的失望难过。 窗边悄悄看着的少年说不清自己此刻是什么感觉。 他觉得在什么莫须有的想象中,自己好像一直置身于四面皆是空无的房里,晕头转向。明明已经察觉到哪处有什么奇异的动静即将破土而出,可兜兜转转间,还是不断在原地晃来晃去…… “不一样吗……”院中,少女应是在极轻地自言自语,甚至隐隐约约打了颤似的,她紧接着克制地浅浅吸了口气。 “可是……我真的好想和哥哥永远在一起……” 这句软绵绵的呢喃循着夜风送入少年耳畔。 只在这刹那之间。 她的话语、她的眼神、她的笑容、她喊他“哥哥”时的模样……一点一滴汇成某种指引,他不过是下意识迈出步子追着跨了过去,却好似一步就跨进了草长莺飞的春光里。 朦胧雨雾间,似有嫩芽破土而出,鼻端萦了清淡香气,仿佛整个人都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