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我家耶娘买吃食。” 他这么一说,孟桑顿时想起了小郎君近四日的忙碌。每回朝食时分,叶柏来食堂后,连自个儿的朝食都来不及吃,就得买了煎饼或是灌饼送到偏门给叶简。待到晚间,他偶尔还得帮张氏买奶茶。 现下,孟桑记起小表弟迈着小短腿、抓着吃食离开食堂的郁闷模样,忍不住想笑,又在叶柏满是委屈的视线里,生生忍住。 “叶侍郎真是太过分,怎么还使唤起我们阿柏来了?”孟桑故意摇头,十分同情地拍拍叶柏的肩膀,“那你今日得买些什么?” 叶柏从怀中掏出小小一只钱袋子,语气认真:“阿娘想喝红豆奶茶,阿耶要吃甜辣鸭脖。” 孟桑“嗯”了一声,笑着目送叶柏离开,心中感叹。 多可怜的小表弟!小小年岁,牙还没换完,就得用瘦弱的小肩膀承担一家的重担。 真是……惨呐! 孟桑双手揣在袖子里,斜倚着中央灶台,笑眯眯地看着叶柏一点一点随着队伍往前挪,并没有要开特例的意思。 七岁的孩童,合该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 她盯着叶柏瞧了没多久,就在余光中扫见谢青章往这儿走来。 直至对方到了眼前,孟桑才收起那副懒散模样,挑眉一笑:“真是稀奇,往常在旬假前一日的晚间,你和阿柏都不会过来食堂,怎得今个儿都来了?” “阿柏过来,是为了买吃食给叶侍郎夫妇。那谢司业……”孟桑顿了一下,好奇地望过去,“不会也是为了吃食吧?” 谢青章走近几步,扫了一眼不远处的监生和仆役们,然后用只有他们二人才能听见的声音,浅笑道:“为了明日旬假而来。” 提起这个,孟桑立马精神起来,不自在地轻咳一声:“哦,是为了旬假啊。” 大雪那一日,谢青章送暖炉等物来孟宅时,曾经邀请过她于旬假一起去听俗讲。奈何孟桑已经答应了要带阿兰去买新衣,所以婉言拒绝了谢青章。 而彼时孟桑的话刚说完,就瞧见了清俊郎君眼中一瞬间闪过的惘然、挫败。她也不晓得自个儿是怎么想的,下意识就补了一句:“待买完新衣,虽然已过了去寺庙听俗讲的时辰,但咱们可以去茶肆喝一会儿茶。” 此言一出,当时谢青章的双眸之中陡然浮现亮色,唇角扬起,笑着应了一句“届时我去东市接你”。 回想那时的场景,孟桑还有些脸热,眼下看见谢青章带着温和笑意的眉眼后,更是难得生出些许女儿家的扭捏。 即便他们周围没有旁人,谢青章还是压低声音,又问:“明日何时去东市接你?” 他看似从容,实则背在身后的右手忍不住攒成拳头,心里头也在打着鼓,颇有些忐忑。 孟桑半垂下眼帘,飞快算了下买衣服会耗费的时辰,然后佯装出自然语气,回道:“未时四刻,应当就买完衣裳了。” 她琢磨着谢青章的性子,又补了一句:“日子冷,明日你不必提早来,免得白白受冻。” 谢青章心中大石落定,没有表明自己会不会早早过去候着,只笑着应了一声:“好。” 听着他如清泉一般的嗓音,孟桑抬眸与之视线相对。 两人不约而同地眨了下眼睛,微微弯起唇角。 这副场景落在其他监生眼中,只觉得是谢司业作为百味食肆的背后老板,再与掌勺庖厨友好地商量食肆的事儿。 而落在刚买完小食和奶茶、径直往孟桑这处走来的叶柏眼中,那意味就不对了。 小郎君脑海中的那根弦猛地绷紧,毫不犹豫地迈开短腿,快步朝着二人走去。快靠近之时,恰好听见了孟桑说的“明日你不必早来”和谢青章那一声“好”。 闻言,叶柏的圆眼倏地睁大,心中闪过不好的猜测。 什,什么意思! 不会是阿姐明日要和谢司业一起出去游玩吧! 平生头一回,叶柏忘记了什么是君子仪态,像是刚被放出马厩的小马驹一般,猛地冲到二人跟前。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