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说着,圣人从一侧来了此处,自个儿先无奈笑了:“朕就晓得要被你笑!” 谢青章二人欲要起来见礼,却被圣人拦下:“自家人,没那么多礼数。” 众人重新排了位次,谢青章起身站到一旁。 圣人温和地看过来:“修远今年仍不下场?” 未等谢青章答复,昭宁长公主嗤笑道:“阿兄是想让章儿下去,帮你挣个脸面罢?” 圣人睨了她一眼,好气又好笑:“昭宁,倘若有一日你能管住这张嘴,朕也能多舒坦片刻。” 他又望向谢青章,目露慈爱之意:“修远当真不试试?” 一旁,昭宁长公主闲闲插话:“圣上想让章儿下场给您挣脸面,好歹给些额外彩头?” “成!自然不能白使唤朕的外甥,”圣人拿自家亲妹没法子,摇摇头,冲着谢青章笑,“你只管下场,朕私库里的宝贝任你挑。修远以为如何?” 谢青章本想直接应下且拒了彩头,但在余光扫过阶下布置的菊花后,他忽然顿住。 昨日在城外亭边吃烤鱼,回净光寺的路上,有女郎随口说过一句“没寻着好菊花,做出来的菊花糕总觉得缺点什么”,之后更是长吁短叹,极为遗憾。 谢青章收回视线,唇角翘了翘,叉手恭声道:“喏。” 圣人大喜,忙让身边石将军下去安排。 待到谢青章下场之时,大多数的官员都已射完领了赏。他们瞧见谢青章站定在射箭处,议论纷纷。 “这位昭宁长公主独子,与驸马都是文人出身,不是一贯不下场吗?” “稀奇,今日这是怎么了?” “一人十支箭,不晓得谢司业能获几支……” 就在众人低声议论之时,谢青章已经拿起弓箭,而一旁的乐人也奏起《狸首》。 谢青章手指紧扣着弓弦,双眸微微眯起,聚精会神地盯着九十步外的鹿侯,屏住呼吸。 而观礼看台之上,昭宁长公主情不自禁地坐直,凤眸眨也不眨地锁在自家儿子身上。一旁的圣人,上半身向前微倾,关注着场上所有变化。 乐曲第一节 将落,谢青章瞄准不远处箭靶,唇角勾起一瞬,纤长手指松开。 “咻——” 羽箭离弦,以万夫莫敌之势冲向靶心,将之狠狠扎透! “好!”看台之上,圣人忍不住抚掌赞叹,踏踏实实地坐回去。 自家儿子争气,昭宁长公主自然也欢心,打趣:“阿兄今年能安心赏菊了。” 圣人眉目舒展,笑道:“朕今年让底下人寻来许多上好菊花,想着过几日摆一个菊花宴,君臣共赏!” 而场下,乐曲声不停,每奏到新的一节,谢青章手中的箭支便会应声而出,与之相和,连发十箭方止。 有千牛卫上前查看鹿侯,身躯一震,高声唱和:“十箭皆获——” 射中靶心方为获,换言之,谢青章适才射出的十箭,每一箭都正中靶心! 观礼席上的圣人喜色外露,望着朝此处而来的自家外甥,得意道:“外甥肖舅!” 一旁的昭宁长公主抽了抽嘴角。 阿兄忒不要脸! 她懒得搭理,笑盈盈地瞧着已经站定的谢青章。 哎呀,虽然这浑小子有些不解风.情、不懂风.月,但多少算是文武双全,很给她这个当阿娘的涨面子。 圣人龙心大悦,爽快道:“修远想要什么彩头,尽管提,阿舅都会满足!” 谢青章一丝不苟地叉手,恭声道:“臣斗胆,请圣上赐下宫中盛开最热烈、品相最佳的二十盆菊花。” ?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