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及此处,看着许平口干舌燥、猛灌茶水的可怜模样,薛恒心中泛起对好友的不忍,当即下定决心。 不论许平怎么推辞,他也得将好友从食堂的虎口狼窝里拽出来! 薛恒劝道:“子津,你就听我一句劝。咱们两家交好,本没那么多条条框框。不若从明日起,你就与我一并用朝食,何必去食堂活受苦!” 闻言,许平双目微睁,诧异道:“安远兄,我未曾说今日朝食不好吃啊。” 薛恒只当好友是跨不过心中的坎,嘴硬而已,刚想再劝几句,就听到身侧传来一声讥讽。 “听听,竟然有人说食堂那些猪糠好吃哎!”来人身着统一制式的监生袍,腰间挂着刻了“国子学田肃”字样的木牌。 田肃这一声讥讽道出,紧跟在他身后的监生当即哈哈大笑,你一言我一语起来。 “田兄不必惊讶,毕竟人家阿耶只是个从七品下的主簿,差一点就进不了四门学。对他而言,想必食堂已是珍馐美味啦!” “我来时可听说了,不就是出了个什么'葱油索饼'嘛,里头只有葱、油和索饼,如此寒酸……哦不,是如此简朴的吃食,怕是连我家婢子奴仆都咽不下去吧?” “哈哈哈可不是么!” “……” 许平与薛恒的脸色陡然沉下,周遭一些四门学监生的面上也很不好看。 国子监分设国子学、太学、四门学、律学、书学、算学,统称六学。能入国子学的监生,多是三品以上官员的子孙,皆为高官贵胄;入太学者,为五品以上……到了书学算学,多是普通官员之子,或者有才学的庶人子弟。3 如田肃等人,家中长辈穿紫着红,入得是国子学,无论家境还是出身,皆甩了许平等人一大截。 自打去年岁考被许平压了一头,田肃就开始有意无意针对起许平,连带着薛恒和其他四门学监生,他也看不顺眼,时不时就出言讥讽。 “你薛安远号称和许子津是至交好友,怎么全无兄弟义气?好歹陪着许子津一起去食堂吃猪糠啊!” “你晓得什么,人家不过是表面兄弟罢了,哪舍得委屈自个儿呢?” 薛恒被激得怒上心头,猛地站起:“吃就吃,我自今日起,便与子津一起去食堂!” 见到薛恒中了激将法,田肃等人笑得越发大声。 “都吵什么!肃静!” 一声怒喝从讲堂门口处传来,钱博士板着脸缓步而来,制止了一场将要发生的闹剧。 田肃满是不屑地扫了许平一眼,带着身后跟班去了前头桌案。 许平呼出郁气,拉着怒火冲天的薛恒坐下,小声劝道:“安远兄,不必与他们一般见识……” 碍于钱博士在,薛恒压低声音,坚决道:“我绝不能让他们平白无故质疑咱俩交情,不就是吃食难吃些嘛,忍忍就是了!” 早课已经开始,看着薛恒毅然决然的模样,许平不好再劝,只能按捺下来。 也罢,至少孟师傅做的朝食足够美味,定能合了安远兄的胃口。 第12章 葱油拌面(五) 食堂内,忙完了监生这一波,送走唯一一位来食堂用朝食的白博士,孟桑三人刚给自己拌了面囫囵吞下,还未真正歇上一会儿,又迎来了新的一波客人。 这回来的俱是监内的杂役等,陆陆续续约有五十余人。比之监生,他们人少得多,也不怎么挑细面种类。 正巧刚刚已经备下许多细面,灶火有柱子守着,只需要孟桑和阿兰轮流去灶上煮面即可。 先去的是飞快扒拉完朝食的阿兰,而等孟桑吃完想去换班时,却被阿兰和柱子齐齐拦住。这二人,一人用言语一人用神色,不约而同地劝孟桑去歇着。 孟桑就被推到一旁清扫干净的桌案旁坐下,一脸茫然。 思来想去,左右煮面也不是什么难活,自个儿扯了一早上的面也有些疲累,孟桑便也半推半就歇着了。 片刻后,徐叔与魏询一同进入食堂大门。 孟桑瞧见了,连忙和这两位问好,随口问:“您二位可用过朝食不曾?倘若不嫌弃,可尝尝我与阿兰他们做的葱油索饼。” 话虽这般问,但孟桑其实没抱多少希望。昨日她便听柱子说过,徐叔和魏询在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