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吟越听他说,心里就越是阴沉沉的,几乎要被怨恨占满。为什么人生总是遗憾众多,如果她能参与他的青春,她要是在场该多好,那么她一定会奋不顾身地去保护他,奔向他。 她从他平淡的语气里听出了心酸和痛处,她不知那么小的简淮川是有什么样的勇气,是怀着怎样的心情,那么勇敢地挡下了那把刀。可她的心碎了,她那么在乎的人,怎么能被别人那么对待。 他们妄想将少年的自尊全然磨碎,他们用匕首划破他的手臂,刺伤他的后背、痛打他的双膝。殊不知傲气如他,怎会为那叁言两语,为那不断渗出的血而下跪。 少年绝不为欺凌者低头,他要勇敢地抗拒世上的一切不公平。 他们高高在上地向他施舍着那点可怜的善意,在昏暗无光的日子里为他点起一盏烛光,却又在他以为那是希望时将它彻底毁掉。他们粗鲁又无理,他们傲慢地仰着头颅冲他叫喊:看啊,你是个异类,唯有你,不合群,你该被所有人排挤,你该永远被踩在脚底不得翻身。 他不仅不会跪,他还要将鲜血洒满一地,他豁出命地挨了一顿痛打,领着他想保护的人,一同逃出了野兽的爪牙。 从此世上多了两只猛虎和孤狼,以最血腥的方式护着彼此。 “后来啊,我们都走了,不敢留在上海了,因为只要我们在,就一直会有人骂我们。骂他是杀人犯的儿子,骂我是走狗是帮凶,我也该死我也不要脸。那时候也小,还上小学,确实,大家是都不懂事,可是小孩的恶意最他妈深了。懂得用刀片去划人,用火机去烧人,掀小姑娘的裙子,扯那些因为文静而被叫成娘娘腔的男孩的裤子。怎么,难道因为事情小,他们犯的错就都不是错了吗?” “主要是我们两边家庭不想把事情闹大,那时候简家事业也刚刚起步,我爸也忙,就直接把我俩送到英国了。简淮川的爸妈也跑到英国,怕他受人欺负,又怕在国内连累他,就都走了。也不是惹不起那群人,而是我真不想待了,就算我俩报了仇成了校霸又怎么样,他们又不是打心底接纳我们,指不定背后还怎么说呢。不如直接出国,到了国外谁搭理你呀,要不是因为公司事情,我才懒得回国被这群人指指点点,被他们骂我是帮凶,真操了。” 陈知屿说了很多,却都没说到重点上,他心里压的事太多了,得抽根烟发泄发泄。他夹着根烟点燃,猛吸了两口,吐着烟圈说:“知道他爸是杀人犯是吧,……其实事情不是这样的。我姑姑姑父是一对异父异母的兄妹,我姑姑的妈当初带着她改嫁,嫁到了简家。当初简家比现在更辉煌,谁都想攀关系,根本不像现在这样人人喊打。知道为什么查不到简家的背景吗?因为我家了不起,背靠政府,罩着他了。我真他妈看不下去了,我不想他回国还被那群人骂他是杀人犯的儿子。 “淮川的爷爷吧,说句实在的,年轻的时候比我爷爷都厉害,但是两个都不是好东西。我姑姑是他的亲生女儿,他把她送到她继父的床,他还录着她被……强暴的视频……,后来就是你们知道的那样了,但其实……真的是姑姑杀的人,我爸那时候也在场,他出庭作证了。可是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我姑父扛下一切,进了监牢。后来我爸找了那个法医,是被买通的,真的……是姑姑杀的人。” 陈知屿说完吐出一阵白雾,他微眯着眼靠在椅上,又吞了两口酒。将藏在心里的话说明白了,他觉得特解脱。 周吟两眼都是空的,她不敢想象不敢相信,他居然会有这样凄惨的身世。难怪他不愿别人提起他的过往,是他自己都觉得难以启齿啊,他不想别人去揭开他父母的伤疤。可他有这样的父母,应该骄傲的才对。正是因为有这样善良叁观正的父母,他才能长成现在这样如光夺目的人呀。 她的泪淋湿地面,她扯着嘴角干笑。周吟心里像缺了一块似的,怎么都不完整,怎么都填不满。她要如何才能弥补这样的错误,那么残忍地将他的疤痕揭开,真能复原吗?能完好如初吗?她甚至不敢奢求原谅,她只求能将对他的伤害减到最小最小。 那么好的简淮川为什么到现在才发现呢?难怪当初他会那么避着她啊,原来都是因为他的家世他的经历导致他不敢接触陌生人。可他依然是那个会为朋友挡刀打架收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