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弛下垂,眉心烙刻着常年化不开的纹路,眼里的阴翳浓重得几乎要滴落下来。任谁都能看出来,她总是不开心的。 得了令,那八名女子沉下脸,不再取笑玩乐,其中一个往回收手。 “嘶啦——” “啊!” 常洵的一条手臂就被硬生生从躯体上扯脱,鲜血刹那间热泉般喷射而出。 “啊哟他奶奶的熊诶!”扯下的手臂飞入人群,直打在一人脸上,温热的鲜血糊了他一脸,他抱着一根断臂连珠价叫骂。 人群轰乱。 又是“嘶啦——”一声,这次是一条腿。 常洵惨叫,脖颈青筋暴起,噗通一声跌倒在地,他匍匐在地上,面上沾满血和尘土,大口喘着气,失控的神志被疼痛激得回炉,人似乎清醒了一些。他往下摸了摸伤口,浑身一哆嗦,梗着脖子叫嚷:“要杀要剐给个痛快!不必这样大费周章!” 司空逐凤冷笑:“你毁我一顶轿子,将它打得四分五裂,我也将你拆得四分五裂,这便扯了个直,倒也无需赔命。你若实在不想活,往后可以自行了断。” 常洵咬牙:“好,我自行了断!放开我!放开我!” “这可不行。”美貌妇人瞧着自己纤纤十指上的蔻丹,笑得就如世上最艳丽危险的花蛇,“你要死,也得先拆了四肢再死。天池圣教再怎么有仇必报,也没有向死人寻仇的兴趣。” 说着,常洵另一条腿也被刷地扯落,这回他不叫了,闷哼一声,粗粗喘气,嘴唇被牙齿咬烂,浑身上下与躯干连着的只剩头和一条手臂,偏偏还不死,只能有进气没出气地吐着血沫:“妖妇……” 剑阁弟子眼见掌教受辱,一个个气得浑身颤抖,一面气那妖妇恶毒行径,一面气常洵丢尽了剑阁的颜面。 而此时,常洵已不单单只代表剑阁,他当众受辱,不啻于整个正道饱受魔教折辱。 “司空逐凤这是在杀鸡儆猴。”身边有人恨恨道。 “裘宫主赫连城主身受重伤,青云观冲云冲凌两位道长倒下了,释缘禅师楚庄主又都不在,眼下何人是她对手?” “大不了我们一鼓作气与他们拼了!” “拼个屁,老子现在中了那劳什子的迷药,浑身半点力气也使不上,拿什么跟他们拼?” “操他奶奶的,难道就这么任人宰割?” “他已不想再活,你何必再苦苦折磨。”这时,一人缓步而出,他身上的一袭青衫在方才的混战中已溅上星点梅花般的血迹,他走得很慢,从容且镇定,他又走得很快,因为转瞬间他手中那把漆黑的剑已点中手攥金丝线的女子,女子仓皇松手,他已抱着残缺不堪的常洵飘出数丈。 “是你。”常洵竭力想睁开沉重的眼皮,破裂的嘴唇扯出苦笑,“真没想到。” “师父不是我杀的。”沈墟在他耳边轻声道。 常洵哼了一声,有气无力:“不是你又是谁?” 沈墟:“我也不知道。” 常洵半睁着无神的双眼,停顿的时间长得似乎有一生那般长,他道:“夺人兵刃反杀之,师父死于那招‘他山之玉’,我以为他已将这门剑阁绝技教给了你。” 沈墟摇头:“没有。‘他山之玉’是师祖独创的招数,师父曾说,他自己也未完全练成。” “哈哈,风不及当然练不成!”司空逐凤遥遥听见二人对话,忽然仰天长笑,“什么‘他山之玉’?明明是“以彼之道还治彼身”!晏清河不要脸,学了我圣教的武功招数,改了个名就成了你们剑阁独创!呵呵,只可惜风不及的武功还不及当年晏清河的一半,画虎不成反类犬,学了个花架子就敢拿出来显摆,死不足惜!” 沈墟闻言,眉峰渐渐隆起,侧过头:“是你?” 司空逐凤望向沈墟,年轻人模样姣好,清清冷冷,两个字的问句也听不出什么激烈的情绪,但她在那双漆黑的眼睛里看到了某样东西,针尖一样,刺得人心生警惕。 “是我。”她盯着他,挑衅般缓缓展开如火红唇,绽放得意的笑容,“又如何?他接手剑阁,岂不是死了也活该?你就是沈墟?” 沈墟听见自己的声音依然无波无澜:“你为何杀我师父?” “杀那姓风的老头又需要什么理由?”司空逐凤轻轻道,眯起的凤眸里闪过强烈的恨意,有一瞬间,她看向沈墟与常洵的表情近乎悲悯,一字一顿轻柔道,“若有机会,我恨不能屠尽剑阁,灭你一门。”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