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不成这个落魄潦倒的牢友竟就是剑圣大侠?”小张四郎问出了大家伙的心声。 “你不信?”孔老六斜睨他,轻嗤一声,“初时我也不信!可随后他做的事又教我不得不信。他先用一根枯树枝将一众狱卒打得落花流水,而后跑进衙门,将那狗官揪出来痛数其罪,让狗官在自己的罪状上签字画押,再将罪状张贴在城墙上,三日不揭。然后散尽狗官与恶霸的家财,脱光了恶霸衣服,将其赤条条悬在城门口,教人人唾骂,一世抬不起头。最后又将身上银钱尽数赠与那对苦命的母女,助她们逃往别地。” “好!” 众人最爱听这等惩奸除恶的故事,登时交口称赞,掌声不断。 “后来呢?”小张四郎问。 孔老六抿一口茶润润嗓子:“后来我自牢里出来,感念恩公救命之情,就想跟着恩公,随侍左右,恩公不说好也不说不好,我跟了几日,发现恩公极少吃饭,也极少躺下睡觉,总是郁郁寡欢,意志消沉。” “看来晏大侠虽然总帮他人排忧解难,自己心里实也有桩大大的难事呐!”小张四郎问道,“你跟在他身边,怎么也不问问?” “恩公不说,我如何能问?”孔老六白了他一眼,叹了口气,“只是我常见恩公盯着一根贵重的黄金管发怔,一怔就是大半日,那根管子雕龙刻凤只大拇指般粗细,精美异常,后来我游历江湖,见得多了听得多了,才隐隐猜出那是什么。” 小张四郎:“是什么?” 孔老六:“就是魔教用来发射集结或求救信号的旗花,凤唳!” “哎呀,莫非,这就是魔教妖女赠给剑圣大侠的定情信物?”小张四郎夸张地张大嘴巴。 听到此处,沈墟忽觉怀里那根贴身放置的凤唳蓦地散发出滚烫的热意来,原来这东西还有这等前史。 他抬眼去看玉尽欢,玉尽欢也正看着他,眸色晦暗不明。 沈墟别开眼,忽然有些坐立难安,玉尽欢曾见过他手上的凤唳,不知他此时作何感想。 孔老六这番亲身经历自是难辨真假,晏清河早已亡故,如今若真要把他按头给凤隐当爹他九泉之下也无法辩驳,许多人也只把这当故事随便听听,哪怕颇觉推测合理也不全然当真,加上说书匠人本就是“无过虫”,时下舆情宽松,说书匠人即拿皇帝老儿取笑逗乐也不会被追究过错,何况区区晏清河? 但就是有那专爱上纲上线的,当下冲出雅间,拆起了台,只听一道洪亮的嗓音怒气冲冲地喝道。 “老家伙信口雌黄!我剑阁先掌教岂会与魔教妖女有染?你如此散播谣言恶意损毁他老人家身后清誉,居心何在?” 一听到这声音,沈墟浑身一震。 厅中,只见七八个青衫弟子一个纵起落地,就将孔老六和小张四郎团团围住,打头的那名青年长眉怒目,衣饰修洁,短发齐耳,赫然就是剑阁大弟子常洵。 看其架势,大为光火。 孔老六似也非寻常之辈,放下手里端着的茶杯,拱手道:“原来是剑阁众少年英侠,孔老六失敬了。” 他嘴里说着失敬,却仍不动如山地坐在椅子里,半点没有起身的意思,敞声道:“诸位方才也都听得清清楚楚,孔老六说剑圣大侠急人之难,行侠仗义,此乃美言颂扬,居心谈不上,不过是缅怀往烈遗风,心向往之罢了。” “你若只美言颂扬,我们也不来寻你麻烦,但你为何又牵扯些旁的有的没的?”常洵沉脸道,“你说我门晏掌教是凤隐魔头的父亲,那剑阁岂非魔教姻亲?自古正邪不两立,我剑阁如今加入正气盟,自然要与众盟友同仇敌忾和衷共济,你这般浑说一气,非拉剑阁与魔教沾亲带故,难道不就是为了挑拨离间,破坏我们同盟义气?用心如此卑鄙险恶,晏掌教当初便不该救你!” 他这话说得全不留情面,孔老六倏地张大眼睛看他,就好像他鼻头上忽然开出了一朵花儿一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