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多大年纪?” 门子忙道:“个儿挺高,小的眼拙,看不出多大年岁。” 安解语心情异常激动:会不会是则哥儿来了。除了则哥儿,谁会自称是她的儿子?!…… “带我出去看看。”安解语等不及五万给她拿薄氅过来,已是提了裙子,飞一样往外院奔去。 好在江南的深宅大院并没有北地的大。从内院到外院,就是走路,也不过是一盏茶的功夫。 安解语来到外院,远远地便看见外院大门口那处,站着一个气宇轩昂的少年。青衫宽袍,黑发飘扬,背对着她这边站着,似乎正在跟门房里的人说话。 真的是则哥儿? 安解语一时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最后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他还是个小孩子…… 许是安解语的目光太过炙热,正在跟门房里的人套话的则哥儿突然有一种如芒刺在背的感觉。 他唰地一下回过头来,便看见离大门不远的地方,站着一个妇人。头上挽着推云髻,斜插着一支赤金点翠蝶落枝头乌云发簪。上身穿着绯霞色锦缎对襟掐腰夹衫,下系着菡萏色八幅湘裙。无论上衫还是下裙,都没有刺绣攒花,反而不知用了什么样的染料,把颜色一层层递染了上去。绯霞色和菡萏色从底到高,颜色逐渐由浓传淡,似乎要把重重叠叠的颜色都从容不迫的穿在身上才是。 只是无论绯霞还是菡萏,同那穿衣的人一比,都相形见绌了。 则哥儿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都六七年了,娘亲居然一点点都没有老,同他记忆里的人,一模一样! “娘……”则哥儿忍不住叫了一声,快步向她奔了过去。 安解语不知所措的看着朝自己奔过来的英俊少年。说是少年,其实已经比她高出半个头了…… “娘!”则哥儿奔到安解语身边,又大声叫了一遍。 他的脸色通红,心里也怦怦直跳,双眼更是殷切地盯在安解语脸上。 安解语看见这张既熟悉、又陌生的脸,心头大震,双手不由自主地攀上了则哥儿的面庞,“我这不是在做梦?” 则哥儿伸手按住了安解语的双手,慢慢地跪在了安解语面前。 他抬头,看着安解语的脸,眼中不由滴下泪来,大声道:“娘,是则哥儿来了!” 安解语低下头,捧着则哥儿的脸,双唇哆嗦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则哥儿又叫了一声“娘!”——似乎要把这么多年未叫过的“娘”,都要在今天补齐了。 安解语泪如雨下,终于将则哥儿紧紧地抱在怀里。这么多年,她的慈心,和他的孺慕,终于在今日交汇在一起。 则哥儿跪在地上,双手揽着安解语的腰,如同一个孩子一样,痛痛快快地哭了起来。 安解语本来也是情绪激动,此刻听了则哥儿的哭声,更是觉得心都揪起来了。忙拿了帕子,一边给他拭泪,一边哄他道:“则哥儿是个好孩子,则哥儿快别哭了!——告诉娘,是谁欺侮你了?娘找他算帐去……” 则哥儿离开安解语的时候,还是个孩子。为了娘亲,他强迫自己快快长大,要强大到能靠一己之力,来保护自己的娘亲。 这么多年的母子相隔,今日终于能一偿宿愿。也许只有泪水,才能表达真正的快乐和满足。 安家的下人们,都张大了嘴,在外院门口看着这一幕。其震撼程度,不亚于那一天,老爷跟他们说,夫人原来一直戴着面具…… 范朝风回来的时候,便一眼看见拴在自己家门口的马,已是感到非常奇怪。 等他进了院子,却看见院子正中,自己的妻子,正抱着一个跪在地上的男人痛哭流涕,心里更是诧异。 他不动声色地背着手站在门口,看着院子中间的两个人,暗自琢磨,到底有谁,能让解语如此失态? 院子里的下人看见老爷进来了,便纷纷给他行礼。 “见过老爷。” “老爷回来了。” 安解语和则哥儿这才回过神来。 则哥儿闻言心里一惊:这人好厉害!他进来的时候,自己居然一点都没有察觉到! 安解语一手把则哥儿拉起来,一手拿了帕子要给自己拭泪。 则哥儿接过她手里的帕子,微微侧过身子,弯下腰,帮安解语拭泪。 安解语忙把他的手推开,含笑道:“则哥儿,快来见见……你爹……” 则哥儿现在已经完全镇定下来,也含笑回道:“好……”他转过头,看见一张同自己和大伯父都十分相象的面庞,只是比大伯父要年轻几分,比自己又要成熟几分,不由又傻住了。 范朝风慢慢走了过来,定定地看着则哥儿,轻声问道:“可是则儿来了?” 则哥儿的内心狂跳。这种激动,比当初刚见到娘亲的时候,还要更热烈上三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