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翎比划。 “因为柿子挑软的捏,人总是欺软怕硬。”柯熠辞说,“一头小象,从小被木桩拴住脚踝,光阴荏苒,小象长成了大象,它也不会想到拔掉木桩获取自由。” “木桩长在大象的心里,就像你妹妹的生母。”柯熠辞说。 “小慧!”张强焦急地大喊,“小慧,你冷静点!” 陈小慧坐在楼顶的边缘,她眼中空空荡荡,望着漆黑的夜色,漫长而痛苦的一生在脑海中徐徐展开。她读完高中,没钱上大学,十九岁嫁到张强家,张强支付了八万块钱彩礼,她的母亲拿走彩礼给她弟弟置办了一套婚房。 她怀第一个女儿的时候,翻遍了字典取名,男孩叫张幸,女孩叫张琪,婆婆不高兴地说:“不要叫张琪,难听死了。”她跟张强委屈地诉苦,张强沉默不语,挂掉电话后给她转了一千块钱,让她省着点花。 孩子生下来是个女孩,还是兔唇,婆婆当机沉下脸离开医院,张强在外跑车,她一个人躺在病床上浑身冰凉。整个病房,只有她凄凄惨惨,无人问津。 第一个女儿叫张盼男,第二个女儿叫张望男,第三个儿子叫张龙。 村头的假和尚说,人生是一场修行。 陈小慧却觉得,她的人生,是一场酷刑。她竭力忍耐,从黯淡无光的日子里勉强抠出一丝闪光,发到朋友圈里,作为她幸福生活的佐证。她有儿子,她是完整的女人。 这一趟北京之旅,仿若当头棒喝,敲得她头昏眼花。 为什么别人家把女孩当成宝贝,为什么别人看她的眼神像看妖怪,她做错了吗?她面对师嵘,仿佛面对另一个维度的人类,她像某种进化失败的猿猴,上蹿下跳博众人一乐。 残忍莫过于带井底之蛙看外面的世界,再把它放回井底。 陈小慧望着远处花花绿绿的广告牌,偌大的城市的映衬下,她像一只沼泽中的蚂蚁,缓慢下陷,完全没有挣扎的必要。 “小慧,我们回家吧,我们陪龙龙度过最后的日子。”张强不厌其烦地劝说,“我们回家吧。” “你别过来。”陈小慧站在楼宇边缘,“我恨你妈妈,我恨你,我恨龙龙。”她声音冷淡,眼神清明,“你知道吗,我们的第一个女儿应该叫张琪。” “我只叫了她一天琪琪。”陈小慧说,“你妈妈把琪琪抱走那天,我是知道的,我什么都没有做。” “龙龙得病的原因,可能是我造孽太多,老天爷看不下去。”陈小慧说,“我没有瞎,却胜似瞎子。”她身体向后靠,毫不犹豫地仰面坠下。 “小慧!”张强跑过去,扒着栏杆往下看,“小慧!” “老张,别冲动老张。”海哥气喘吁吁地冲上楼顶,抱住张强的腰,“想想龙龙!” “我姐呢?”慢一步上来的陈胜勇问。 张强转头看他,猛地伸出拳头捶向陈胜勇的左脸。 第41章 漫长的旅途 “唉,我真不该带这么多零食。”温瑞雪长叹一声,“每次坐飞机都没胃口。” 温翎斜睨妹妹一眼,没有帮她处理存货的意思。 柯熠辞委婉地拒绝:“我上飞机前刚吃过饭。” 温瑞雪可怜巴巴地抱着一大堆零食坐在临近过道的位置,看着柯熠辞对他哥嘘寒问暖,一会儿问冷不冷,一会儿问喝不喝饮料,而她仿若命运的弃儿,冷暖自知。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