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人着素衣,眸光清寒,月白绉纱长袍垂曳于地,边角褶皱颇多。 小猫儿想起方才做梦扯的长绒线,有些心虚,情不自禁往旁边挪了挪。 秦长公子的面色愈发清冷。 他正垂眸,对上小猫儿湿漉漉的漂亮瞳孔,哂笑,修长的指节搭在账簿尾页,流着昼光。 “睡得可安好。”他轻笑。 “好呀好呀。” 小猫儿点了点小脑袋,声音软绵绵的,十分乖巧:“往往给阿兄问安,阿兄晨安。” “晨安。” 他轻轻颔首,温声回应小猫儿。 眸光却淡薄。 显然,秦长公子对小猫儿躺在毯子上的行为颇不满。 他将账簿卷一卷,单手执尾端,用卷起的账簿,把悄悄往远处溜的小混账勾过来。 “坐好。” 他眉目疏冷,淡道:“你倒是很有出息,何处都能躺一躺。” 哎呀,不是责怪她扯衣裳的事。 那她就没有错嘛。 “哼——” 秦小猫儿不开心,轻轻哼哼两声,她扯扯秦湫的袖摆,试图跟秦湫讲道理:“阿兄,我先前不曾躺在地上睡觉呢。” “你若早些来,便能瞧见我乖乖坐好的模样,可是你来得这样晚,我都睡着啦。” “我睡着了,就掉下去啦。” 她比划两下,指指木板上铺着的毯子。 少顷,小猫儿总结陈词:“阿兄,你该来得早一些呀。” “倒是湫的不是。”秦湫淡道。 “自然自然。” 秦小猫儿重重点了点小脑袋,十分大度,摆摆手道:“阿兄,不妨碍的,我原谅你啦。” 谁让她听话又乖巧呢。 嘿嘿。 秦湫懒得理她。 秦往往乖乖等了会儿,发觉阿兄也没有真的责怪她的意思,便不再管阿兄。 她低下小脑袋,拿出自己千挑万选选出的布袋,扯开看看空空荡荡的样子,又将布袋抱在怀里,小腿一晃一晃的,十分活泼。 阿兄很厉害呢,他的商行里有许多新奇花样呢,她得好好挑一挑,赶回去送给漂亮哥哥。 虽说漂亮哥哥先是东宫太子,身份尊贵,后又沦落成了乐师,可是归根到底,漂亮哥哥只是她的漂亮哥哥呀。 她这样有担当的小姑娘,自然要把漂亮哥哥养好呢。 唔—— 漂亮□□后还要嫁给她。 秦晚妆想着想着,愈发开心,她眸光亮闪闪,耳尖红红,一抖一抖的。 马车停在西街,小猫儿连忙蹿下去:“阿兄,我走啦。” “你不要跟着我呀。” 她又添了一句。 秦湫看着小姑娘蹦蹦跳跳的背影,倏尔发觉这混账并没有让稻玉跟着,哑然半晌,吩咐道:“西桥,去看着她。” “是。” 西桥应声。 * “掌柜的,今日本家小姐要来啊。” 蓝衣小厮跑到柜台后,擦了擦柜台上的灰,抹布一甩,凑过来问老掌柜。 “您说,本家小姐长得好看吗,我听西桥公子说,咱们小姐生得跟小神仙一样,真的假的?”他有些好奇。 “长得再漂亮也跟你没关系。” 老掌柜站在柜台后,微微拨弄两下算盘,抬眼瞧一瞧铺子门口,冷哼一声,低声道:“离本家来的远点儿,那些姓秦的,除了东家,没一个好东西。” 自打昨日夜里,他知道本家小姐要亲自来商行,翻来覆去、辗转难眠,又惊又气,一宿没睡。 几年前,他也曾为京师秦家那几位公子小姐引过路。 他的一只眼,便是伺候三公子时偶有疏漏,将浓茶泼到地上,惹了三公子生厌,被他随手抄起的簪子戳瞎的。 后来,仰赖东家仁善,不嫌弃他是个老残废,对他百般致歉,还给他置了宅子田地,让他一辈子能活在商行的庇佑下,才不至于晚景凄凉。 即便如此,老掌柜午夜梦回,总能想起秦家那几位小姐公子高高在上的倨傲目光,那种抄起簪子就敢杀人的心狠手辣。 或许,在那些贵人们眼里,他就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