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人垂眸站在案边,清瘦莹白的指尖搭在笔架上,怔了一会儿,等皇帝的话说完了,他才温声道:“陛下说的是。” “轰隆——” 沉闷的声音猛地响起,好似平地惊雷。 林岱岫下意识抬眼,往宫外瞧,夜色漆黑,辨不真切,只能瞧见冰冰冷冷的铁甲在月色下反射的清光,高楼之上,玄甲卫跨刀站着,握着阑干瞧往地上瞧。 接着是踢踢踏踏的脚步声,汉白玉石上,殷红的血液顺着雕花往外流,就像一块沾了血的豆腐直直炸开,血腥气飘散在空中。 小太监直直倒在地上,睁着眼睛,浑身僵硬麻木,浓稠的血液沾在口鼻处,他呜呜咽咽两声,指尖轻轻颤颤,挣扎着想呼救。 冰冷的刀尖捅进温热的胸膛,在玄甲卫冷漠的目光中,小太监张了张嘴,抽搐两下,不动了。 殿内,烛火煌煌。 林岱岫收回目光,淡淡道:“那便是刺客吗?” “并非。”老太监连忙应他,解释道,“那小太监阻拦玄甲卫搜查,一个不慎从高楼上跌了下去,惊扰了少师大人,大人勿怪。” 皇帝蹙眉,拂袖:“晦气。” 老太监挤出一抹笑,点头哈腰:“老奴这就去叫人来处理干净。” 说着,他匆匆忙忙走出去,看着地上的死人,嫌恶地往后退了几步,皱着眉,对着玄甲卫道:“还不赶紧把人拖走,为着这些小事惊扰圣人,你们想掉脑袋吗。” * “太子哥哥,怎么了呀。” 清清冷冷的指尖掩上眸子,漂亮哥哥身上的冷茶香愈发的浓,秦小猫儿缩在江鹤声怀里,有些好奇。 她伸出软乎乎的小手扯了扯江鹤声的袖摆,嗓音软软糯糯的:“太子哥哥,你为何又要掩着我的眼睛呀,先前的坏人回来了吗?” 江鹤声拢着小猫儿,垂眸看着远处汉白玉石上泼红的血迹,也怔了一会儿。有些后悔带这只懵懵懂懂的小甜糕出来,静默半晌,揉揉小姑娘的长发:“那是玄甲卫,父皇御前的侍卫,不可胡说。” “昂——” 秦小猫儿乖乖巧巧应了,想了想,轻声嘟囔:“可是他们生得好凶。” 太子殿下哑然失笑。 宫道上有些喧闹,太监宫女们提着灯笼来来回回,步履匆匆,他们赶着将勤政殿外的尸体收拾干净,路过时,施礼唤了声殿下,江鹤声轻轻颔首。 他牵着小猫儿往来处去,走了一段才放下手,温声道:“阿桥,睁眼罢。” 秦小猫儿有些奇怪,扭着小脑袋想往后望,却被江鹤声拦住了,她似乎有些不开心,闷闷道:“我们不去找林哥哥么。” “少师大人事务繁忙,你今日宿在东宫。” 江鹤声揉揉小姑娘的长发,想起方才勤政殿外的场景,轻拈指尖,眸光温凉。 “昂——” 宿、宿在东宫? 哎呀,她还没有在东宫睡过觉呢。 她忍不住抬起小脑袋,巴巴问:“同太子哥哥睡在一处么。” 江鹤声听着她的话,哑然,正欲开口,只听见“嘭”的声音。 他猛地抬头,对上宫女们惊慌失措的目光,陶桶砸在地上,四分五裂,血腥气炸开,桶里装的稀释的血水哗啦啦流出来,打湿了小猫儿的裙摆。 “殿、殿下恕罪——” 那个打翻陶桶的宫女面色刷得白了,扑通一声跪下叩首,抖如筛糠。 浓烈的血腥气炸开。 秦晚妆站在血泊中,眨了眨眼睛,脑海一片空白,她低下小脑袋,瞧了瞧地上流动的血水,浑身有些僵硬。 小猫儿指尖轻轻颤抖,她望着远处,玄甲卫的铁甲在月光下泛着冷冷的寒光,他们拖着一个人往宫外走,那人两脚拖地,汉白玉石上,留下两条长长的血痕。 秦晚妆怔怔站在原地,小脸儿愈发苍白。天旋地转,小猫儿唔了一声,眼前一黑,清清浅浅的冷茶香扑面而来。 软软糯糯的小甜糕脚下陡然悬空,伸手扒着江鹤声的脖颈,她怔了很久,被漂亮哥哥抱在怀里才回过神来,抽抽嗒嗒的,眼眶红红。 秦小猫儿的胆子实在很小,这会儿抓着江鹤声的襕衫,有些害怕,把小脑袋埋在她的漂亮哥哥怀里,颤抖着掉眼泪。 “阿桥。” 温温柔柔的声音响在小猫儿耳边,清清亮亮的,像天上的月亮。 江鹤声抱着她,踏着宫道上银白的清辉:“阿桥,抬头。” 秦小猫儿呜呜咽咽的,她忍不住去回想身后的血泊,害怕得浑身颤抖,却还记着要听太子哥哥的话,她仰起小脑袋,乌黑的长睫一颤一颤的,良久,她听见一声轻叹。 小少年垂首,指尖微微泛白,看着怀里满脸清泪的小姑娘,似乎想了很久,半晌,轻轻吻上小姑娘漂亮的眉眼。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