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纪尚轻,简简单单披着狐裘,嗓音干干净净的,带着不染风霜的纯净与良善,他带笑道:“你叫什么名字。” “庄醴。”她连忙俯首,脸色激动地发红,嗓音颤抖,“臣女叫庄醴。” 她昨儿夜里只是听说锦屏楼来了个绝色美人,但如果知道美人就是流落民间的东宫太子,就算给她十个胆子她也不敢出钱买啊,庄醴肠子都悔青了,伏在地上,浑身发颤。 鹤声轻笑,懒洋洋走到她面前:“听说你手里有云州最大的药铺。” “是。”庄醴恭敬道,头却始终不敢抬。 鹤声举起青玉笛,笑吟吟地半蹲下来,和颜悦色:“九活节,明白吗?” 九活节生长海外,是天底下最珍贵也最稀缺的药材,有价无市的奇珍,济朝仅有的几株全放在国库里当传世珍宝供着。 然而庄醴却一个拒绝的字都说不出来。 少年人眉眼含笑,青玉笛在阳光下流转着细碎的琼光残影,轻飘飘的话碎玉般落到绒毛地毯上,像是玩蹴鞠讨彩头一样散漫。 语气温和得诡异,“孤想你应当是明白的,对吗?” “是......是,谨遵殿下旨意。” 庄醴劫后余生走出厢房,脚步都是飘忽的,她大口喘息,心跳慢下来,才惊觉冷汗已然打湿了衣襟。 从前繁盛热闹的锦屏楼大门紧闭,屋内昏暗,满是刺鼻的血腥气。此处战战兢兢跪着不少熟悉的面孔,他们脸色惨白,腿不自觉打着颤,锦屏楼主人章林拖着肥肥的身子,粗声粗气的,颤抖着把一具一具尸体往后院拉,四肢抖如筛糠。 章林拖完最后一具尸体,只觉自己浑身腥臭,整个人倦怠地瘫软在地,一抬头,对上鹤声恹恹的神色,面色刷得白了:“爷、爷您还有什么吩咐......” “脏。” 清清凉凉的字句砸到章林心头,章林只觉冷水陡然泼下,心肝脾肺肾淬了腊月的坚冰。 章林哆哆嗦嗦的,只见少年人闲闲散散,用青玉笛指了指后院儿,心不在焉道:“锦屏楼建得不错,还是干净些好,如若不然,你便与他们一道去罢。” 鹤声站在他面前,目光垂落在章林哆嗦的大腿上,屋内昏暗,四处都拉下簟帘,纱幔被风吹得四处逸散,浓稠的血气沉在空气里,此刻的锦屏楼显得愈发森冷。 多漂亮。 鹤声轻轻笑了,舌尖抵住犬齿,浓郁新鲜的血腥气在唇齿间炸裂开,舌尖微微的疼意让他眉眼弯起来,澄澈的瞳仁里倒映着浩渺壮阔的江景,他喟叹一声,又低低地垂下目光。 他的小雀儿不会喜欢这样的锦屏楼的,要改。 他告诉自己。 第4章 相遇 落日熔金,时近黄昏。飞鸟顺着街巷盘旋,划开漫天的霞彩。 湘王府没有炭火,路过的风都带着深深的凉意。稻玉担心小姑娘染了风寒,催她归府。 “镯子。” 秦晚妆踩在石子小道上,陡然惊呼一声:“稻玉姐姐,我的镯子不见了。” 碎金翠羽镯价值不菲,出自扬名天下的锦绣坊,是秦家家主花了大价钱,亲自找锦绣坊东家制的,昨个儿刚被当成节礼送给他疼爱的小妹妹。 秦晚妆爱上面闪着青光的绒羽,今日特意戴出来。 她站在树下,身姿显得格外娇小,此时扬着小脸儿,眼角微微泛红,清瘦的小手扯上稻玉的衣袖,语气有些哽咽:“稻玉姐姐,我把阿兄送我的节礼弄丢了。” “它丢掉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