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远东跟齐意欣说了成丽华的提议,齐意欣在屋里来来回回走了几圈,面色虽然不虞,但还是没有坚持,只是对顾远东道:“既然这样,我就不去了。反正大老爷那边,我也只是面子情了。将他救回一命,算是报答了他的生养之恩。” 顾远东静静地看着齐意欣,眼看她这几日心情焦躁,面容也憔悴几分,心下怜惜,伸手过去,握住她的手,道:“我会尽快解决这里的事情。今天大老爷的案子应该就能判下来。他也在牢里关了一年了,不会再回去的。你就在家里收拾东西,等我晚上将大老爷领回来,你就跟大老爷一起回东阳城。——在那里等着我的消息。”顿了顿,顾远东放开齐意欣的手,握住她的肩膀,紧紧盯着她的眼睛,道:“无论你听到什么消息,只要不是我亲口对你说的,一定都不要信。——一定都是假的。” 看见顾远东担心的神情,齐意欣嫣然一笑,道:“这还用你说?我自然知道的。只是,你千万要小心保重自己。就算不成也没什么大不了的,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顾远东郑重点头,“你也要记得自己说过的话。——等我回来。”说着,走到墙边的挂衣架上,将自己的外套拿下来,一边穿衣,一边道:“赶紧去收拾吧。顺便去顾家的大船那里打个招呼,就说连夜启程,让他们做好准备。” 齐意欣忙应了,亲自送顾远东出门。 来到司法部的特别法庭,顾远东看见成丽华已经在门口等他,便带着随从走过去,淡淡地点头道:“大总统夫人也来了。些许小事,用不着劳动大总统夫人的大驾。” 成丽华笑道:“你我之间还客气什么?——进去吧。”说着,领头走进特别法庭。 法庭里面,一个大法官坐在上头,旁边有两个书记员。下面有四五排位置空着,可以旁听。 齐大老爷被两个法警押着,站在一旁的审判席上,神情委靡,面色苍白,胡子拉碴,头发全白了,不到五十的人,就如一个老翁一样,垂垂老矣。 看来这一年的牢狱生涯,对齐大老爷的身体影响很大。 顾远东看了看齐大老爷,就别过眼去,跟法庭里面的人打招呼。 齐大老爷对别人来说,可能不算坏人,可是对齐意欣来说,他是不折不扣坏到底的人。因为他,齐意欣亲娘早逝,幼年失母,在继母齐赵氏手下讨生活,就算再机灵聪明,一个小小的孩儿,还是斗不过大人,最后着了继母的道,得上那种让人生不如死的病。若不是齐意欣发现的早,又有极大的意志克服自己身体里的异状,现在痛苦不堪,如坠地狱的,就是他顾远东和齐意欣两个人了。 虽然说人都是复杂的,不是非黑即白的,也有深深浅浅的灰色,可是具体到每个人的遭遇,却只有非黑即白两种可能可选。齐大老爷对别人来说,是白的。可是他对于自己的女儿和儿子来说,是不折不扣的黑,没有中间的路可选。——能够被自己称为灰色的那些人,都是路人。路人跟自己有什么关系呢?管他是灰还是黑。 看见齐大老爷这样衰老不堪的样子,顾远东有几分为齐意欣报仇的快意。 最大的折磨,不是对他一枪毙命,而是让他活着,日日夜夜感受到别人受过的那种痛苦。是的,不仅是良心和精神上的痛苦,而且还有肉体上的痛苦。 齐意欣做不了圣母,无法体谅齐大老爷的难处。这一年来她有意拖延去救齐大老爷的时间,其实下意识里,也是想让齐大老爷为他前半生的所作所为赎罪。 成丽华看见顾远东不过淡淡瞥了齐大老爷一眼,就转过头,跟别人说话,笑着问道:“你不上去跟齐大老爷说说话?” 顾远东摇摇头,“他是戴罪之身,我跟他有什么话说?” “他可是你岳父……若是你夫人在这里,看见你对她爹这幅样子,回去又要跟你闹了。”成丽华意味深长地道。 顾远东嘴角勾了勾,“闹就闹吧,反正也闹习惯了。——不闹我还不习惯。” 成丽华脸上的笑容淡了下来,狐疑地看着顾远东,觉得这话怎么听着这么别扭。 顾远东当没看见成丽华的异样,找了个前排的位置坐下,专心听审。 “你想怎么判?”成丽华凑到顾远东身边,悄悄问道。 顾远东头也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