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夫识趣,跑得慢下来,就一长一短地向他打听,“在这里拉车多久了?是不是本地人?认不认得这里的小花枝巷的人?” 居然想找缇骑套话? 康有才非常佩服这位杨大夫智勇双全,就笑嘻嘻地答道:“我在这里拉了十多年的车了……当然是本地人……这小花枝巷,我比谁都熟……小姐您要找谁?”又有些不好意思地回头看了杨大夫一眼,“小姐啊,说句不好听的话,您是东街那边的大夫,身份高贵,这小花枝巷,实在不是什么好地儿,您最好少来……” 杨大夫一脸不以为然,“这位大叔,大家都是人,人和人是平等的。不能因为人家住的地方差一些,你就看不起人家。——说来说去,你和他们是一条道上的人,又何必这样诋毁人家呢?” 康有才目瞪口呆,愣了好一会儿,才结结巴巴地道:“……小姐仁心仁术,真是……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 杨大夫就宽宏大量地道:“好了,这些东西,说了你也不懂。总之天生万物,众生平等。你记得这一点就行。——你既然对这一带很熟,我问问你,你记不记得,这里以前有个暗门子,里面有个暗娼,功夫十分了得,据说能夜御十男?” 康有才脑子里嗡地一下,额头上斗大的汗珠都冒了出来,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喂!跟你说话呢!——你听见没有!”杨大夫有些不耐烦了,刚才和蔼的声调变得有些高亢刺耳。 康有才心念电转,一时拿不定主意,到底是说,还是不说呢…… 如果说不知道,岂不是就表明自己刚才说在这里十几年这种话,是假的? 如果说知道,那会不会暴露……什么不该暴露的东西? 后面的杨大夫不许他深思熟虑,已经眯起了双眼。 康有才立刻如芒刺在背,一句话脱口而出,“哦,小姐怎么会知道那个女人啊?您那个诊所好像还没开多久啊?您以前难道是在小花枝巷行医的?” 杨大夫立时柳眉倒竖,忘记了自己刚才对这个人力车夫的怀疑,娇斥道:“胡说八道!——我怎么可能在那种地方行医?!” 康有才呵呵笑得十分猥琐,跑得稍微快一些,“小的也觉得不像呢。只因啊,那个暗门子后来搬走了,去别处发大财了,我们这些苦哈哈,还有些想那个老娼妇呢!” 杨大夫满意地笑了笑,不动声色地问道:“哦?原来是搬走了?搬到哪里去了?你知道吗?” 康有才吞吞吐吐地说不出话。 杨大夫就从身边的随身小包里取出一沓银票,对康有才道:“先停下来。” 康有才将车拉到道边停下。 “你过来。”杨大夫对康有才招招手。 康有才点头哈腰地走过去,“小姐有何吩咐?” “这里是五十两银票。如果你告诉我那家暗门子搬到哪里去了,这些都归你所有。——如果你实在不知道,但是你能找到知道那女人下落的人,这五十两,你可以和知情者对半分。”杨大夫将一沓银票对着康有才抖了抖。 康有才眼里配合着露出贪婪的光芒,“这么多银子!……我晚上回去就四处打听去……”恨不得伸手把银票抓过来的样子。 杨大夫微微一笑,手腕一翻,又将那银票放回自己的兜里,“行,等你什么时候找到,我就什么时候把银票给你。” 康有才扭扭捏捏地道:“小姐,若是……若是小的找到那家暗门子,小姐却赖帐,这该怎么算呢?” 杨大夫扬着下巴,高傲地道:“我从来不打诳语。” 康有才在心里鄙夷地呸了一声:不打诳语个屁!说不定你从头到脚都是假的……面上却是露出越发贪婪的样子,连连点头,“没问题!没问题!”说着,又道:“是不是先送小姐回去?然后小的马上回小花枝巷去打听……” 杨大夫却叫住他,笑了笑,意味深长地道:“不用急。别大张旗鼓,也不用打草惊蛇。——要悄悄的,知道吗?若是你闹得众人皆知,你腔子上这个脑袋还保不保得住,我就不敢担保了。” ?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