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婆子说顾老夫人又闹起来了,顾远东眉头紧紧地拧了起来,理也不理那婆子,自己往外院的军机院走去。 齐意欣却不能甩手就走,只好一边小跑跟在顾远东身后,一边对那婆子吩咐,“跟老夫人说一声,就说,我们刚给大都督下完葬,晚上还要去上灯。让老夫人别急,等我们办完丧事,就来陪她说话。” 那婆子忙忙地应着,就是不肯走,跟在齐意欣后面追着问:“夫人呢?还有小赵姨娘的事,要不要跟老夫人说?” 齐意欣想起小赵姨娘做的事,停下脚步,思忖半晌,对那婆子吩咐道:“先跟老夫人说,就说,她的宝贝侄女,害死了她的宝贝儿子。——问问她想怎么着吧。” 那婆子是知道小赵姨娘已经被顾远东处死了,本来想着跟老夫人交待一声算了,省得老夫人天天拉着她问长问短,她都快被车咕噜话连轴说的老夫人逼疯了。 现在齐意欣这样吩咐她,她不敢不从,又眼巴巴地盯着顾远东的后背,叫了一声,“二少,您觉得这样可行吗?”还是对齐意欣的吩咐有些拿不定主意。 顾远东停下脚步,转了个身,看着那婆子闪烁的眼神,不动声色地道:“你既然听不懂主子的话,就不要去服侍老夫人了。” 顾远东这幅表情,顾家的下人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知道是他大怒的前兆。 一般他出现这个样子的时候,就是有人要送命了。 那婆子不明白自己是哪里触了眉头,眼前一晕,两腿软软地就跪在了顾远东面前,全身筛糠似地抖,一句求饶的话都说不出来。 齐意欣淡淡地看着这一幕,抬头看着顾远东道:“东子哥,你不用这样。——这些下人没把我当主子,也不是她们的错。——我本来就不是正经主子。”嘴角撇了撇,一个人离开青石子铺的羊肠小道,往二门上走去。 从这里到二门,还有很远的一段路,若是走着过去,得要一顿饭的功夫才能走得到。 跟着齐意欣出来的蒙顶和眉尖连忙追上去。 顾远东顾不上地上跪着的婆子,低斥一声:“三小姐说的话,就是我的话!——什么时候轮到你们在我面前阳奉阴违,调三窝四!还不快滚!难道等着我好剥你的皮吗!” 那婆子听见顾远东带着怒意的话,再也受不了,咚地一声,倒在地上晕了过去。 顾远东握了握拳,忍住上前踹一脚的冲动,冲着路边的小院子叫了一声“管事!” 一个青衣黑帽的中年男人从院子里出来,对着顾远东恭恭敬敬地行礼,道:“二少有何吩咐?” 顾远东指了指地上晕过去的婆子,道:“叫人来把她送回去。查一查她的卖身契。若是家生子,就先留着在外院当差。若是买进来的,就再转卖出去吧。”说着,又叫了青绸小骡车过来,坐上去,吩咐道:“快一些,三小姐在前面。” 赶车的车夫“哦”了一声,扬起马鞭,往小黑走骡身上甩了一鞭,匆匆忙忙往前奔去。 齐意欣没有走远。 青绸小骡车拐过竹林,顾远东就看见齐意欣一个人在前面走,蒙顶和眉尖落后一步,跟在她身后。 车夫催着走骡快走几步,追了上去。 蒙顶听见后面传来骡车的声音,回头看了看,忙拉着齐意欣站到路边,免得被骡车伤到。 齐意欣头也不回,往旁边挪了一步,站到路旁的草地上。 正是初春,草地上绿油油的,看上去,是顾家有专人侍弄的上好草坪。 齐意欣怔怔地看着这些虽然被人践踏在脚下,却依然不屈不挠,努力往上伸展的小草,心情很是复杂。 青绸小骡车停在齐意欣身边,车门的青幔帘子打开,里面坐着的顾远东探身出来,对齐意欣伸出手,“上来坐车吧,二门还远着呢。” 齐意欣咬咬下唇,虽然有些不情愿,还是低头上车,坐在顾远东身边。 青绸小骡车的空间不算大。若是两个女子坐在里面,还算宽敞。可是坐了顾远东一个大男人,空间就显得狭小多了。 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