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如此,你们母子慢慢聊,我走了。三日之后,离婚书会送到你处,你签字画押吧。”说着,顾范氏又往四周看了看,道:“我的嫁妆,要重新清点,除了自然用度消耗之外,别的东西,都要照我的嫁妆单子赔补。清点清楚之后,要入库封存,全部留给阿喵做嫁妆。” 顾远南在旁边听了半天,这才“啊”了一声,有些不甘地瞥了阿喵一眼。 阿喵无动于衷地站在顾范氏身边,似乎没有听见顾范氏说了什么。 顾老夫人呆了一呆,直愣愣地呵斥道:“什么嫁妆?——你是被我顾家休弃的,哪里能拿回嫁妆!” 按旧朝的惯例,被休弃的妇人,都是按七出之条,犯了大错才休弃的,也只能净身出户。没有财产傍身的弃妇,大部分都寻了短见的。少数娘家人仗义的,接了回去,在娘家也是过着极艰难的日子。 顾老夫人的话,大部分都在顾范氏的意料之中。她的嘴角勾的越来越高。 江东二十郡新颁的律法,也是整个新朝新颁的律法,其中有关禁止平妻,改合离为离婚,以及废除休弃这种极度羞辱盘剥妇人的旧例,还是顾范氏跟上官简氏共同起草的,然后让上官辉在京城运作,加到新法里面去的。 为了新朝千千万万的女人,也为了顾范氏自己,她早就铺好了退路。 不过这一切,没有必要让顾老夫人知道。 顾范氏拣了顾老夫人听得懂的话,说道:“老夫人,如果要休弃于我,我必须犯了七出之条,也就是不顺父母、无子、淫、妒、恶疾、口舌、窃盗,这七条。我想来想去,你大概只能把‘不顺父母’这一条戴在我头上。也行,我认了。不过,老夫人,你可知道,除了七出之外,还有‘三不去’之说?” 顾老夫人眼光闪烁,不敢看着顾范氏的眼睛。 “三不去,便是‘有所取无所归’、‘与更三年丧’、还有‘前贫贱后富贵’。对于我来说,我是国破家亡的末代公主,没有娘家可言,便是‘有所取无所归’。按照这一条,你们顾家,是不能休弃于我的。——只有我自动下堂求去,和你儿子离婚,才能离开顾家。”顾范氏已经恢复了往日的镇静,笑意盈盈地道。 顾为康沉声道:“我不许。——我不同意的话,你想离婚都不行。” 顾范氏莞尔:“大都督,有空多学学律法,看看就算你不同意,我到底可不可以离婚。”说着,转身就要离开顾老夫人的院子。 顾远东在旁边站了半天,方才拉着顾范氏的胳膊,对顾范氏笑道:“娘,您自己走了,我和阿喵怎么办?” 顾范氏笑着道:“我不再是顾家的人,可是你和阿喵却是顾家的嫡长子和嫡长女,这整个顾家,都是你们的。”说着,轻蔑地瞥了顾老夫人和小赵姨娘一眼。 小赵姨娘怯生生地走上前来,站到了顾为康的另一边。 顾远南看了看顾远东,又看了看自己的姨娘,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该站到哪一边。 顾远北也张大了嘴,坐在堂上的饭桌旁边,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 堂屋中央,就只有顾远南和顾远北两个人坐着。别的人,都在门口,分了两边站着。 “灵均,你真的不念夫妻之情,执意要走?”顾为康声音嘶哑地问道,脸上涨得通红。 顾范氏轻笑一声:“我若是念夫妻之情,二十年前就该走了。”言下之意,她和顾为康的夫妻之情,已在二十年前,就消磨得干干净净了。 顾为康脸色惨白:“这么些年,你难道都在骗我?”说着,顾为康上前几步,走到顾范氏面前,握住了顾范氏的胳膊,沉声道:“我对你如何,难道你这么多年,都感受不到?” 顾为康又回头,看了看正一脸凄然地看着他的顾老夫人,对顾范氏道:“灵均,你仔细看看,她是我娘啊!你是知道的,她是怎样为了我的前程,守了一辈子寡,将我带大。她的年岁也大了,你为何不能再略微忍让一些?——谁家媳妇不是这样过来的,难道你还是忘不了你那个公主身份,不肯真的将我娘当作你的婆母伺候?你当初是怎么跟我说的,你都忘了吗?” 顾范氏将顾为康的手推开,一字一句地道:“我没有忘!我当初说的话,都做到了。我知道,做人家媳妇,要服侍婆母,包括给婆母跪着端洗脸盆,早上给婆母倒夜香,晚上服侍打地铺服侍婆母起夜。——这些下人做的活儿,我都做过了。难道你还认为,我没有如同一个普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