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最后这句话,却不大对,言语表达和真实情绪不符,有撒谎嫌疑。 “好男人,你也遇到过,只是没有缘分,对不对?” “大人聪慧。” 俞氏惊讶于朝慕云的敏锐,也大大方方承认了:“的确遇到过一个,不是什么有权有势之人,只是个教书先生,善良温暖,仿佛四月暖阳,做到了所有能做的最好,不负友人,不负事业,纵使辜负了全天下,也不会辜负他的妻子。” 夜无垢:“你丈夫?” 朝慕云却摇了摇头,不像。 “我哪里有那个福气?”俞氏笑了下,敛起眸底落寞,“不过这种人的妻子,也没福气,他啊,早死了。” 但俞氏曾经心仪于他。 朝慕云能从她的表情里,看到她的怀念。 俞氏一把年纪,活得通透,未必系统学习过微表情研究,但察言观色的本领,还是有的,她知道朝慕云看出来了,也给她留了很多颜面,并未刨根追底非逼着她说。 她心中感慨,缓声道:“左不过都是过去的事,赢或输都没什么区别,只是偶尔想起,仍然难掩意难平。” 看着面前站姿如竹的年轻人,眉目间疏淡恍然熟悉,与那人如出一辙…… 她视线滑过夜无垢,唇边笑纹加深,别有深意:“有些人的客气啊,并不是用来表达礼貌和修养,而是为了制造距离,我辈身在此山中,总是看不懂呢。” 说完话,她便告了辞:“既然花房并未暂停做生意,我这便去了,官府若有任何问题,尽可派人来询,晋家上下,无不配合。” 目送她身影远去,夜无垢摇着扇子,侧身靠近朝慕云:“如何,可有所得?” 朝慕云微摇了头。 今日一行,的确获得了很多信息,但并没有形成清晰完整的链条,他需要时间思考整理:“你呢,可有看到什么?” 夜无垢:“嗯?什么?” 朝慕云:“船行过的痕迹,或者采摘修剪白菊花的痕迹。” 史明智死在一个月前,痕迹难寻,江元冬算得上新死,不管船行还是大量白菊花,总得留下点痕迹,但是很奇怪,皂吏无有发现,他专门去几个可疑的地方看了看,也没有任何收获。 “我可提供给你新方向,”夜无垢道,“那两艘小白船,我查过了,都是被主人抛弃,老化了用不上的老船,一般这类船,就是穷苦人家,必不会被浪费,哪怕劈了烧柴,也不会飘荡在外头,会扔在外面的,大约都是不差钱的人家,岸上不好处理,随便往河道里一甩,全当无主的,也不会被人骂乱扔垃圾。” 朝慕云便想到了:“这些船随水波飘荡,最后落点,一定会在个风浪较小的凹口。” “聪明。” 夜无垢不吝夸赞:“离这里最近的避风坳口,我替你看过了,烂船一大堆,无人看管,随便取用,且不会被人发现,但这里有个问题——” 朝慕云立刻明白:“想把船从那里驶出来,凶手本人得会用船。” 夜无垢:“至少得熟悉。水流速度,风向,漩涡,若不是能估量的好,也不会两个死者飘那么远了才被发现。” 朝慕云若有所思。 “我感觉这个案子里的人,都有点怪,”夜无垢看着远去的俞氏背影,皱眉,“看起来好像都在挣扎,都知道没有希望,却又抱有无谓的努力,你说本案与仇恨有关,什么样的仇恨,能把人毁成这样子?” 朝慕云:“或许毁掉人们的,不是仇恨,而是仇恨暴露的人间百态。” 夜无垢:“但你好像并没有深挖的嫌疑人这个方面,也少有直接问。” “因为问了,别人也不会直言,反而会让凶手更加警惕。” 朝慕云想,这个案子比较特殊的一点是,死者和嫌疑人年纪都很大,是不是应该深挖一些……当年往事? “噗——” 可能是今日思虑过多,问话时一直集中精力在分析别人表情,有没有撒谎,胸口突然很闷,眼前一黑,他吐了口血。 夜无垢就站在旁边,立刻伸臂捞住了他:“你这身子怎么跟纸糊似的?” “多谢。” 朝慕云抹去嘴角血迹,缓了缓,感觉还是不行,干脆闭上眼睛,靠在男人身上:“烦请阁下请我回去。” 夜无垢还没说行不行,他就晕了过去。 “……碰瓷啊这是。” 原地站了片刻,说不出心中什么感觉,夜无垢沉着脸,环住朝慕云膝弯,抱他离开。 …… 一觉黑甜。 朝慕云醒过来时,看到熟悉的被褥屋角,这是自己的房间,再看旁边桌子上,放着那束紫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