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吗?净说漂亮话唬我们,老子不管,老子还不想死!”一个莽汉叫道,“你还藏着多少粮食?你进城的时候老子看见了,八辆马车,上面都装的粮食!别想吃独食,快交出来,否则……” “否则怎样?”顾春和问他,“你要怎样,杀了我?升米恩斗米仇,万想不到我也会遇到这种人。” 萱草早憋了一肚子火,闻言上去揪住那人就是一顿胖揍,边打边骂:“是不是你偷的粮食?黑心烂肺的狗东西,打死你个忘恩负义的王八蛋!” 那人登时怂了,边躲边分辩:“我没有,不是我,我想偷的时候都没了,哎呦,疼死我啦!” 看得顾春和是又好气又好笑,但她心里也明白,必须要安抚大家伙,不然还没等救援的人来,这些灾民就先自己打起来了。 人饿极了,为了口吃的可是什么都能干得出来。 她微微一笑,下意识去摸左手手腕,虽然那里已是空空如也,“我就是相信,再过个几天,一定会有人救我们的。” 他一定会的! 或许是她镇定自若的神态给了众人更多的信心,弥漫在人们中间的紧张情绪似乎消散了不少,肉眼可见的轻松起来。 顾春和暗暗吁口气,带着孩子们去了附近的野地。 地动过去五天,能吃的能用的,基本被人们翻捡得差不多了,他们一路走来,什么也没找到,只挖了一篮子野菜。 孩子们都有点垂头丧气。 顾春和翻翻篮子,笑吟吟说:“有马生菜,有荠菜,还有苜蓿草,我那里还剩一点面,晚上咱们做荠菜疙瘩汤,凉拌马生菜,好吃得很呢!” 萱草说:“我再给大家添点荤腥。”说着,掏出一个小弹弓,咻一声,正打中树上的一只麻雀。 孩子们轻轻欢呼一声,一窝蜂似地跑过去捡麻雀。 顾春和大喜,“你什么时候做的弹弓?” “昨天,粮食一被偷,我怕有宵小对姑娘不利,就连夜做了这个小玩意。”萱草耍了两下,“一只麻雀不够吃,姑娘先回去,我再打几只来。” 然而僧多粥少,任凭她俩再绞尽脑汁到处搜罗吃的,七天天过后,仍是再也找不出一棵野菜,一粒米了,连鸟儿都不见几只。 已经有人开始剥树皮。 正一筹莫展之际,负责清理城楼的老牛兴冲冲找她,“顾娘子,我听着那头好像有声音!” 堵在出城的路上,原来小山似的废墟泥石,已被清理出一片空地,隐约能听到外头铁器敲打的声音,还有杂乱的人声。 救援的人来啦! 顾春和激动得几乎坠下泪来,想喊,可嗓子哽咽住了,一个字也喊不出来。 萱草沿着泥堆向上爬,运足气力大喊道:“那头的,有喘气的吗?” 稍停片刻,泥堆后头传来一个男声:“萱草?” 许远! 既能听见声音能通话,就说明外面泥石被清理得差不多了。顾春和觉得浑身的血液都翻腾起来,一股热气冲抵得头昏脑胀,手指尖都在抖。 萱草深吸口气,“是我,姑娘也平安。” “等着,两天!”许远喊。 顾春和一怔,迅速反应过来,“牛大哥,快去告诉大家伙,再坚持两天,我们就得救了。” 老牛咧开大嘴傻呵呵笑着,不知从哪翻出来一面锣,边敲边喊:“乡亲们,有人来救我们啦,乡亲们,有人救我们啦——” 稀稀拉拉的人从窝棚、从废墟里走出来,神情从麻木变得不可置信,再到狂喜,最后是号啕大哭。 随着锣声远去,更多的人走上大街,喜悦从这一边传到那一边,逐渐漫延到整个滦州。人们发疯似的跳跃着,欢呼着,互相抱着,死气沉沉如荒墓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