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说:“先生站远点,你没闻惯这味,一会儿就受不了啦。” 顾庭云十分好奇,“这是……熬胶?” “粘东西的胶,有人收这个。”那人爽快答道,“光凭地里刨食填不饱肚子,赚个仨瓜俩枣的贴补家用。” 旁边的人说:“可惜咱们熬出来的成色一般,卖不上价钱,听收胶的人说,景城郡那边做的最好。先生,景城郡在哪儿啊?咱们也去取取经。” 顾庭云笑道:“河北东路,靠海的地方,离这里可远。” “那可去不成了。”那人哈哈笑着,从水桶里取出一团白乎乎的东西放在铁板上,用力地砸。 见顾庭云很感兴趣的样子,便给他装了一小瓶,慷慨地说:“拿去用吧,粘个桌子椅子的,特别结实。” 顾庭云谢过,看了一会儿,实在受不了那刺鼻的味道,掩鼻折返回来。 翌日前晌,刘温带着郎中回来了。 曹国斌自己会接骨,但是山坳里没有药,骨头没有愈合,还得静养一个月。 “城门口里贴着老顾的海捕文书,”刘温与他们商量,“老曹一时半会儿动不了窝,不如我和老顾先走,往西南一百里就是关西军的大营,到那里就安全了。” 曹国斌也觉得不错,痛快拿出自己的腰牌,“拿这个,他们一见就知道是自己人。” 事不宜迟,用过午饭,顾庭云和刘温就启程出发了。 中秋了,摄政王府却没多少的喜庆劲。 谢景明领完宫宴回来,已是月上中天了,他懒懒地倚在塌上,听许清回禀柴家近来动向。 “柴桂没去淮南,咱们的人在河东发现他的踪迹,看他走的方向,竟是北辽!” “柴家老爷子也算有骨气的人,竟养出个勾结外敌的孙子。”谢景明吩咐道,“命令不变,有机会就杀了他。” 许清低头应是,“韩栋近来和郑行简走得很近,打算一同整理陆蒙的著作,要不要提醒他一声?” “郑行简?”谢景明想了一会儿才记起这个人,“这人最讨厌结交世家子弟,怎会和韩栋走到一起?事出反常,必定有妖,你告诉韩栋,不要修书,不要多与郑行简来往。” “是。”许清静候片刻,见他没别的吩咐了,便准备退下。 “她如何了?”谢景明突然问道。 这个“她”,许清自然知道指的是谁。 “这阵子兰妈妈经常陪着顾娘子,人瞧着有点活泛气了,就是不爱笑了。”许清搜肠刮肚地想,“总闷在屋子里坐针线,要不就是看书,摆弄插花什么的……哦,她还开始干灶台上的活了,这两天没叫大厨房送饭,都是自己做。别说,味道还挺好。” 许清忍不住咽了口唾沫,旋即反应过来,郎主还没吃上顾娘子做的菜,他倒先吃上了。 天啦,地啊,又得马厩见啦! 然而郎主似乎没想到这层,默然一会儿,挥挥手叫他下去。 出了门,许清长吁口气,冲着月亮拜了拜,一溜烟逃了。 烛火昏昏欲灭,红色的烛泪堆得老高,带着寒意的夜风袭来,忽悠一下,烛火熄灭,他眼前顿时暗了下来。 于是屋子里只剩他和窗边白白的月光了。 怔坐片刻,谢景明站起来,腿不听使唤地走向她的院子,轻轻松松翻过墙。 突然觉得有几分好笑,在自己家里还要翻墙,可脚刚落地,脸上的自嘲就凝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