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途一长,清醒时她在车中都会感到几分不适。 谢云辞向来清楚她这一点,便连自己的马车都布置得和赵琼华那辆相差无几,软枕毯子和熏香一样都不少,甚至要比镇宁侯府的还要好上一些。 “不想睡,睡不着。” 心事太多,即便赵琼华尚且有几分把握,但也不能做到真正的高枕无忧。 近来京中的事愈发多了起来,与她有关的无关的,俱是繁杂。 即便此时的一切都与前世不同,她没有再执迷不悟地同江齐修在一起,也没有再辜负太夫人和赵淑妃对她的好意关怀、只一味深信许锦湘和许周氏的话。 她早已不会重蹈覆辙。 或是前世噩梦太过深沉困顿,南燕太子忽然来京,总教她有些心烦意乱。 再加上许家和南燕若有若无的牵连…… 前世许锦湘亲口对她说,她父亲战死在疆场、而兄长在敌军攻城之前抛下万众将士、不顾后果私自远逃,从北齐的少年将军成为人人唾弃的罪人。 她父兄作帅的那一战,是南燕国主尚未退位时,与北齐的最后一战。 半生荒唐潦倒,她总逃不过南燕二字。 “心事重重的,是害怕一会儿去了马场,我对你太严苛了吗?”谢云辞闻言松开她,似笑非笑地说道。 “不是。” 想到昨日太夫人交代给她的话,赵琼华忽然开口询问:“谢云辞,你在朝花弄有认识的姓裴的人家吗?” 裴姓人家…… 谢云辞一手支着下颔,仔细回想着,半晌之后他摇头,“朝花弄临近城西繁花之地,在那边住着的多是百姓和附近的店家,这几年来我在朝花弄也认识不少人,印象中没有听说过裴姓。” 朝花弄临近城西、太过热闹,世家贵族一般都不喜欢这种过于烟火气的街巷。 搬到朝花弄居住的这几年,谢云辞也认识不少人,从未听过有裴姓这户。 即便是在京中世家里,姓裴的也寥寥无几。 “怎么了,你是要寻谁吗?” 赵琼华闻言,低低应了一声,“和我祖母有关,但她也只同我说了人在朝花弄,给了我信物后就再没说别的了。” 朝花弄听起来像是个颇有江南风致的弄巷、人家不多,但实际上朝花弄离着曲音楼和长安楼都不太远、临近的铺子更是数不胜数,往来的人颇多,逐渐成为长安楼这一片院落最多的弄巷。 更遑论朝花弄中里有不少分出来的小巷,要在里面找人,实属不易。 赵太夫人的事啊。 谢云辞恍然,因着赵淮止和赵琼华的缘故,他对镇宁侯府的情况还算是了解。 前些日子,他去京郊别院探望自家祖母时,也见过赵太夫人几次,是位很随和的长辈。 思及此,谢云辞提议道:“不如等我们再离开马场时,你随我去见祖母吧。” “她们两位长辈是密友,其中内情祖母可能还清楚几分。” 去见谢太夫人? 赵琼华不由自主地想到上次她去京郊接祖母回京时,谢太夫人对她的热情相待。 只不过那次闹了个天大的误会,如今回想起来她还有几分为难。 “可是上次……” “这次你是有正事过去的,况且我们名正言顺。” 赵琼华闻言没好气地瞪了谢云辞一眼,小声反驳道:“别乱说话。” 谁和他名正言顺了。 明明还没到谈婚论嫁的地步,被他说的仿佛两个人早已定亲一般。 没作反驳,谢云辞靠在软枕上,还不忘拥着她,“要是不想睡的话就再看会儿书,估计也快到了。” 赵琼华点点头,放任他的小动作,捧着方才那本野史满是认真读着;谢云辞一手垫在脑后,闭眼养神,另一只手仍护在她身后。 见他睡了,赵琼华回想着之前的暗格位置,摸到后她从中拿出一条薄毯小心翼翼地给他盖上,生怕惊扰到谢云辞。末了她才又捧起书,眉眼含笑地继续翻着书。 马车内归于安静,一时间只能听到清浅匀长的呼吸声以及书页翻动的声音。 小半个时辰后,马车缓缓停在马场内。 管事一早就得了吩咐,知道今日谢云辞和赵琼华要来,他特意让下面的人都退下。 这几日来马场的人本就不多,管事这么一清场,赵琼华放眼望去,整个马场中就已经不剩多少人了,难得冷清。 环视一圈后,赵琼华才发现马场中有了不少变化,尤其是她寻常来练习骑射的地方。 多添了不少箭靶,马场似乎也重新修葺过,不远处的坐席也大修过,变动不小,看起来比从前更加精致整齐。 赵琼华微微侧脸,有些疑惑,“最近是要在马场举办什么盛会吗?” “回郡主,是南燕给皇上来信,说南燕三公主善骑射,想进京后也能随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