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开门的是一个和气的大婶,她笑着打量师父和盈袖,点点头,道:“进来吧。我家地方倒是不小,不过人少,你们就在厢房委屈一夜,明儿早上赶路也来得及。” 盈袖连连点头,道:“真是麻烦大婶了。本来是想住葛代之屋的,可惜那里居然关门打烊了,我们没办法,只好试试能不能找户人家住一晚。” “啊?葛代之屋打烊了?”那位大婶十分惊讶,“这才什么时辰?他们家经常是通宵都开门的。这葛代,也会偷懒了!”说着,爽朗地笑了。 盈袖和师父也笑了笑,跟着大婶进门。 两人都很疲累,随便洗了把脸,就在屋里睡了。 在这大婶面前,他们不再托辞兄妹,而是托辞“夫妻”,这样才能住在一间屋子里。——在陌生的地方,他们当然不能矫情地分开睡两间屋子。 厢房里只有一张床,床边有一张藤制的躺椅。 盈袖当然是睡床,师父睡在床边的躺椅上。 盈袖担心那躺椅太凉,硬是从床上换了一床褥子下来,给师父垫在躺椅上,又拿了一床厚毯子给师父盖。 师父抱着胳膊靠在窗台边上,看她在床和躺椅之间忙忙碌碌,面无表情的脸半明半暗,隐藏在黑暗中。 “师父,可以睡了。”盈袖终于铺好了躺椅,回头就看见黑暗中师父的样子,懒洋洋靠在窗台上,看上去很松散,其实全身都处在紧张状态中,如同暗夜密林中的黑豹,随时会得暴起伤人。 但是他温和起来的时候,也温和得让人恨不得化为春水…… 盈袖笑盈盈地看了他一眼,自己走到床边,慢慢转了过来,面对着站在窗台边上的师父,伸手搭在自己领口的盘扣上,慢慢解开了脖子下方第一颗纽金丝蝴蝶对襟扣。 屋里本来很是舒缓的气氛顿时凝重起来。 师父的样子并没有变,整个人还是隐藏在黑暗中,背对着窗子外的月光,只能看见一个黑色的高大轮廓,但是气势却完全变了,如同一把出鞘的刀,霎时间锋芒毕露,差一点就要刺到盈袖身边,将她解开扣子的手固定住! 盈袖只觉得一道沉重的压力迎面而来,但是她勉力支撑,又解开了第二颗盘扣,已经能看见她外衣底下藕荷紫的细葛布中衣。 师父长吁一口气。 盈袖凝目看他,虽然逆着月光,也能看见他的喉结上下滚动。 “……你这样做,可想过对得起你的夫君?”师父淡淡地道,别过头,看向窗台的方向。 盈袖的手顿住了,她垂下眼帘,低声道:“我的夫君?我当然想着他。如果我不是想着我的夫君,我如何会在师父面前做出这种事?” 师父没想到盈袖会这样回答,一时也默然了,许久方道:“罢了。夜了,睡吧。”说着,走到盈袖刚刚铺好的藤制躺椅上,一手掀开毯子,躺了上去。 迎着月光,盈袖清清楚楚看见师父的手上依然戴着那个特制手套…… “……师父,睡觉也不脱掉手套吗?”盈袖抬起头,眯着眼笑了笑,露出四颗雪白整齐的糯米牙,然后将床帘放下,自己脱了鞋,缩到床上去了。 月色笼罩的厢房里,一人床外,一人床内,静默无声,窗外一棵高大的桂花树,繁花似雪,在秋夜里静静飘落。 两人虽然都没有说话,但是都知道对方并没有睡着。 盈袖对这股气氛很是不适应,在床上翻来覆去,很是急躁。 师父闭着眼睛,过了半天,才道:“……怎么了?睡不着?” 盈袖将被子往上提,盖住自己半个脸蛋,才闷闷地道:“我在想那位夫人……如果我没有猜错,她应该就是我娘亲,还有小磊和小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