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深也不浅的暖色褙子,穿上既不过分出挑瞧着也喜庆不寡淡。 早园小心地取了出了,展开给沈若筠看,是一件八宝纹花罗褙子,领子处掐一小截白边护领,压着绣着一年景的领缘,很是精致。 “这是新送来的么?” “是,前几日送来的。” 沈若筠点点头,自己翻看了衣柜下层的裙子,选了条白色褶裙,裙摆抖开时才看见裙尾的裙澜里都绣着花卉,花蕊还缀着流光溢彩的宝珠,极有巧思。 早园笑着服侍她换衣:“这裙子送来时,我也没细瞧,原以为极是普通,谁知竟也这样好看。” 沈若筠却道:“下个月让他们不要送这么多衣服来了,两套新的便够了,多的也穿不了。” 她这正为钱粮烦恼着呢,一条这样的裙子,够买不少粮食了。 齐婆婆给她梳了双鬟髻,戴了只小珠冠,后面系了缀珍珠发带。既不会过于隆重也挑不出错。 擦了些香膏,浅描两下眉便完事了,她这个年纪的小娘子,都用不到胭脂。 到了御园,内侍引着她先要去留风堂拜见官家与周皇后,一路穿花过柳,瞧见不少衣香鬓影的贵女。到了留风堂,赵殊并不在,不过刘太后却是来了。沈若筠有些日子没见过她了,听闻老太后从去年起,精神不大好,也总犯头风。 沈若筠行了礼,周皇后受了,她今日穿得很是隆重,见沈若筠,打量了一番,就要叫人领她去园子里玩,莫要拘束。 刘太后却招手道:“好孩子,走近些,让我好好瞧瞧。” 沈若筠福了身,才走到太后身边,太后拉着她的手,眯着眼细细打量她:“有一阵未见你,竟是个大姑娘了,倒是与听澜不怎么像,更像你娘一些。” 两人闲话间,有内侍来报,说李献李郎君已入了宫。周皇后忙与太后告辞,等她走了,刘太后才小声与她说,“你莫怪她,周娘娘这是急着去相看女婿呢。” 刘太后说着话,忽一皱眉,伸手去按了按自己太阳穴,沈若筠见了知这定是头风犯了。 佘氏年纪大了,也有这毛病,但是因着她在府内时,每日还要打拳,身体好气血通,脑髓得以濡养,一年只偶发一两次。沈若筠与艾三娘学过缓解之法,佘氏在汴京沈府时,她也常给祖母按摩。 现下见刘太后疼痛难忍,女官就要去传按摩的医女来。沈若筠见四下也无旁人,自请上前,替她点揉风府、天柱与风池。 刘太后舒缓了些,舒了口气。 见疼痛缓解,沈若筠接着按了曲鬓、率谷与太阳穴。她按得专心,太后觉得很是舒服,也一直没叫停。等按揉完了外关、合谷,沈若筠还加重了些力度,敲揉太后的颈项,然后分推、轻叩肩背。 沈若筠这一套手法可谓行云流水,等她摁完了,刘太后都有了困意。 “娘娘,现下若是歇了,夜间便睡不着了。” 沈若筠扶着她,顺手摸了摸太后的脉,因看不到舌苔倒也不能确定。头风病若是每十五日施针,是能缓解一二的,怎的太后病得这样重? 刘太后反握着她的手:“真是个灵巧的孩子,我宫里的医女都不及你按得纾解。” 沈若筠笑道:“原是在家,总给祖母按来着……医女们学这个,定是互相练习,轻重不一定合适,不若等会儿将她们叫来,我与她们传授些经验。” 说完又补充,“这可是我从祖母身上得来的经验呢。” “那正好拿来与我用。”刘太后笑道,倒是许久不曾这般开心过了,也不困倦了,又留沈若筠在身边说话。 沈若筠坐在太后跟前的小团花锦杌上,与太后闲话到汤药上:“娘娘若是喝四君子汤效果不好,可改半夏白术天麻汤试试。” 刘太后奇道:“你怎知我在喝四君子汤?” 沈若筠心道太医院下方子只讲究温补,哪敢真对症下药?只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原是离得近,闻到茯苓与甘草了。” 两人正闲聊,忽听女官来报,说是周夫人带着家里的郎君娘子,来与太后请安。 沈若筠想着要回避,却听刘太后道:“听闻周家二郎、三郎俱是一表人才,极为英俊,你与我一道见见吧。” 沈若筠:“……” 她真想告诉太后,这两人她以前见过,还有些过节。 周夫人穿一身海松色长褙子,是个保养得宜的中年美妇人,只是涂着厚厚的珍珠粉,气色不佳。 沈若筠上一次见周沉、周季两兄弟,还是熙宁九年的上元节,现下已是熙宁十四年的中秋了。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