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夜饭设在了许家。 往年许家这个时候少不了宾客友人,觥筹交错,但今年一切从简,就是家人普普通通地聚在一起吃个团圆饭。有酒有肉,有说有笑。许亨然和纪泽兰对乔月真心以待,关怀备至,许淼淼怕她拘谨,还时不时爆料许林知小时候的糗事来逗乐。 乔月算得上是第一次感受这样的温暖。未拜师前家庭贫寒,双亲和气到客气的地步,少有温馨场面;拜师后虽天资聪慧,得师尊恩宠,但即便再受宠也是不敢轻易僭越有少女亲昵之举的。以至于她一直觉得家这种东西于她是可有可无,不过是水中月镜中花罢了。 现在她听着院外冷风吹得枯枝窸窣,屋内暖意洋洋,身边人欢声笑语,嘻笑打闹,一颗心被烘得懒绵绵,轻飘飘,笑意便不禁地从眼角眉梢溢了出来。 “连你也笑我?”许林知见了,佯装生气,埋头苦吃,耳尖却漏了底,红得如樱桃。 饭后后院里燃起了烟花。岁末无月,一团又一团的鲜花迸射在夜幕下,而后又瞬间凋谢。乔月以往只觉得花火看似热闹其实哀艳,欢喜过后内心难免会生出萧清的感觉。 但唯独今夜不会。 似乎是有所感应,许林知的右手寻了过来,一丝温热从乔月的左掌心向上攀援,跋山涉水,最终熨贴地蜗居在她的左心房。 电话铃声煞风景地响起。 “他们都醒了。”忠叔的声音在烟火轰燃声中格外清晰。 —————— 当他们赶到忠叔那时梁泉正趴在饭桌上狼吞虎咽,以至于压根没看见来人。 “泉子,你没事了?”乔月绕着看了一圈,只见梁泉虽然消瘦不少,两颊胡茬拉杂,气色萎靡,但双眼清明,四肢有力,丝毫没有先前的癫狂。 “有事?我能有什么事?”梁泉左手扯下一个大鸡腿吭哧吭哧咬了一大口,右手夺过一旁的茶壶直接咕噜咕噜地往嘴边送,满嘴油光。 “话说我怎么会在这里?”他含糊地咕嘟,说着又觉着似乎不对劲,右手放下茶壶摸了摸头:“嘶!我脑袋怎么那么痛啊?感觉像是被人开了瓢一样!” 两名始作俑者对视一眼,打了个哈哈,默默走到忠叔旁:“这是怎么回事?其他人呢?”她说的其他人是指像梁泉一样遭遇的信徒。随着新闻报道力度加大,不少人找到了乔月帮忙。她无可奈何,只能拜托忠叔旧计重施,暂时将客户犯病的亲属或好友“封存”起来。 忠叔坐在躺椅上抽着烟,没好气:“我知道就稀奇了!” “刚吃完饭我就听到房间有动静,进去一看,发现你送来的那些人都醒了。各个跟失了忆一样又吵又闹,把我店里弄得乱七八糟。还吵着要回家,我一个人两只手哪里按得住那些小崽子,估计都跑回家了吧。” “我店内的损失记在你账上。”他指了指地上的一地狼藉。 “泉子,除了脑袋,你还有没有其他哪里不舒服?这些天发生的事情你一点都不记得了吗?”乔月半蹲在梁泉身旁问道。 “卧槽,你们对我做了什么?为什么这么问我?”梁泉露出了一丝惊慌:“我这脑袋不会就是你们打的吧?” “懒得跟你废话。”乔月白了他一眼,觉得目前也问不出什么来,直起身子用手戳了戳他太阳穴:“吃慢点,饿死鬼投胎一样,小心噎死。” 梁泉如同没了点的机器人一般突然没了动作,两手还僵在半空,眼睛直愣愣地看着前方,口水已经顺着半开的嘴巴滴了出来。 “不会真的被噎住了吧?”许林知凑上前来,却被乔月一把拉住。 “不对劲。”她皱着眉头。 梁泉嘣一声直起身,椅子轰一声倒地。 “兔崽子你......”忠叔拖着身体要来揍人,一看这情形下半句却又咽了下肚。 梁泉如同木偶般一言不发地出了门。而远处的纸扎铺内,一声细微却清脆的爆裂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突出。小虎从猫爬架上直起半身,只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