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一个拳头的距离,按理说以乔月的能耐,她本应该感受得到男人说话时喷薄出来的热气,再聚精会神一点,男人起落有规律的鼻息也应如同蛛丝拂面般落在耳旁。 但是,这些都没有! 面前的人,如同一截朽木,感受不到任何生机。 但是乔月来不及震惊,因为就在他话音刚落的瞬间,一道灰影恍惚,男人电光火石之间便闪到了许林知身后,清瘦却有力的右手已经扼住了他的喉咙。 许林知根本来不及反应,甚至就连呼喊也才刚窜至喉咙,便被一口倒灌的岔气呛住,自己已经被死死地禁锢住了。 “你!”乔月从包里抽出一方剑柄,往下一甩,一把成色极好的桃木剑便赫然呈现。她总是嫌弃原主的那枚长剑笨重,携带出行过于引人注目,所以特意找忠叔打造了这么一把掌中剑。平日里如同饰物般收在包中,需要时如同甩棍般甩出便可使用,方便至极。 “朋友,犯不着,不就一个雕像吗?” 许林知小心翼翼说着话企图分散男人注意力,眼神却飘向了乔月。他攥住雕像的手刚动了动手腕,正要抛出,男人冰冷的身影如蛇信般扫过耳旁:“别乱动,要是被伤着了我可不负责任。” 他又说:“对啊,不过区区一个雕像,你们让给我不就好了嘛?何必把关系搞得那么僵呢?” 男人手上的劲儿又用上几分,许林知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涨成了酱红色,脖子上青筋浮现。他忍不住地用手拍打着男人的臂膀,但男人的手如同钢筋般箍住,纹丝不动。 不过很快,男人戏弄般松了些气力,许林知立刻咳得跟肺痨病人似地。要不是被挟持着,估计腰都被咳弯了。 “人真是脆弱。”男人轻蔑地说了句。 “你不也是吗?”乔月尽量冷着一张平静的脸,用平稳的语气说道。手中的桃木剑轻轻挽了个剑花,她装作漫不经心:“不然的话也不会躲在这里了。我猜你藏在这个阴气鼎盛的地下,为的不过是躲避对于人类而言再平常不过的日光吧?” 不然的话就不会撑着一把如此厚重的黑伞,而且将家里布置得如此阴暗了。 无气无息,非人非鬼非妖,居于幽暗,肤白畏光,身怀异能,面前这人的身份呼之欲出。 男人没想到乔月竟是这样的反应,脸上讥讽的笑敛了起来,眼睛微眯,双眼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散去了碧绿的光辉,变得与常人无异,在灰暗的阴影里亮着一点光:“你说话可要小心点,不然我可不敢保证你的男人会有什么下场。” 乔月眼神一凛,手腕一翻,剑风起,黑影落。一侧的木乃伊跌在地上,化成了两截。有碎骨和腐朽的气息弥散开来。 “你!” 手中的剑尖指向了男人的额间:“论速度我的确比不上你,所以如果你要杀他的话我是救不下,但是你可得掂量掂量后果,杀人,可是要偿命的。” “论诛杀妖邪的能力,我还是十分自信的。所以就算你逃到海涯海角,我也定会将你追杀到底,然后,挫、骨、扬、灰。”她将最后四个字一字一顿说出,不威而怒。 “不信的话你可以去打听打听我在道上的名号,我可不是在唬你。” “所以,奉劝你一句,跟我作对,同样不是明智的选择。” 一股冷意蛞蝓般沿着背脊往下,男人脸上顷刻间变色。 他望着乔月,直觉告诉他面前这个女人并不是在虚张声势。杀许林知不过是轻而易举的事,但想要从这女人手中逃脱怕是难于登天了。他本以为挟持了人质,乔月便会束手就范,谁能想到对方竟是跟自己硬碰硬,完全是一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做派。男人突然有些后悔做出这样轻率的举动,现在骑虎难下,进退两难。 “嘿嘿,”他内心斗争良久,终于干笑两声,把扼住许林知脖子的手缓缓松了下来,也不管这样做丢不丢脸,:“何必如此。” “都是忠叔的朋友,不过开个玩笑罢了。” 男人悻悻地拍了拍许林知的肩膀,顺手将他推出。许林知一个踉跄,乔月连忙上前搀住。这时她双手的微颤才如迟来的潮汐般一股接一股地拍岸, “没事吧?”就连声音都显得喑哑,像是久置的铜器,干涩老旧。 乔月庆幸自己赌对了。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