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夜已深。审讯室内,面对着勉强恢复过来的袁尔阳,祁臧不疾不徐地将问题一个个抛出来。此刻袁尔阳已不得不配合,将所有作案过程全都一五一十地交代了。 末了他叹出一口气:“我原本以为……我做得天衣无缝,没有人能够发现的。她练钢琴各种熬夜、以至于心梗猝死……本该是这样的。那天早上,我赶过去,看到孔大同做了那些……我气得浑身发抖。可另一方面我又赶到庆幸。这样一来,凶手肯定会被当做孔大同,而不是我。 “是我错了。他的所作所为,反而会把一切往凶案上引……是我引狼入室。无论从哪方面来说,都是我引狼入室。” 其实袁尔阳说的不错。 如果不是孔大同对尸体做了那些事,很可能这件事会被当做单纯的猝死来对待。不深入调查夏蓉,根本发现不了问题。 那样袁尔阳很可能会逃脱制裁。 然而祁臧却开口:“但如果不是孔大同,你也很难找到一个合适的、无法轻易被夏蓉发现的地方放音响和电脑。而且,如果不是他在家里弄出的动静让夏蓉进一步神经衰弱,她也不会被轻易吓死。你想利用孔大同,最终也因为他暴露了罪行。这不叫你运气不好、或者掉以轻心。这叫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是……是……”袁尔阳苦笑,“天网恢恢……哈……” 祁臧问他:“从你刚才的口供来看,你清楚地知道‘意念自杀’这个概念。你是怎么知道的?” “夏蓉从高中开始就经常看心理医生。我一开始确实是出于对她的照顾,想跟着了解一下,这样一旦她有什么问题,我也能及时发现。没想到后来……”袁尔阳摆摆头,“没想到这给了我灵感,教会我怎么控制夏蓉,甚至杀了她。” “那么,怎么应付警方,有人教你吗?”祁臧问他,“是你提前咨询过律师,这才咬死不开口,非要说自己是过失伤人的?” “我来这里之前,夏蓉一个师弟正好来我家做客。我跟他说,我绝对没问题,不会坐牢。他却说这案子落在你祁警官手里,我就悬了。是他跟我说,只要我咬死不承认,你们就不会拿我有办法……” “夏蓉的师弟?是谁?”听到这里,祁臧迅速皱眉。 他的脑中立刻浮现出了照片上那个和许辞长得有几分相似的少年。 袁尔阳低着头,一脸颓唐与懊丧。并不知道祁臧为什么会对这个问题感兴趣,他倒也开了口:“我也不太了解他。这两年其实夏蓉跟他联系也少了,毕竟她这两年被我……我只知道他叫井望云,之前一直和夏蓉一起跟着曾成华学琴,后来心脏不好,去了美国治疗。” 祁臧霍然起身。“你说他叫什么?” 袁尔阳几乎被祁臧的举动吓一跳。 猛地抬起头,对上祁臧极深极沉的目光,袁尔阳咽口唾沫,道:“他姓井,叫井望云。” 祁臧的反应实在有些反常。 旁边负责记录的柏姝薇都不免觉得惊诧。 惊诧过后,她小心翼翼拉了一下祁臧的衣袖,提醒道:“那个,老大……” 祁臧的脸色沉得可怕。 过了好一会儿,他阴沉的脸似乎才总算缓和些许。 重新坐下来,他看向袁尔阳。“告诉我你所知道的关于井望云的一切。另外,他还有没有说过什么别的话?任何你觉得奇怪的、重要的话,全部告诉我。” “他……是有一句话挺奇怪的。”袁尔阳道,“他问过我,如果有一天我醒过来,发现自己的人生彻底被另一个人取代了,我该如何自处……我没听懂这话是什么意思,觉得挺奇怪的。其他也就没什么了……我跟他真的不熟。关于他的事,你不如去问曾成华。” 此时此刻,祁臧那间高级公寓内。 许辞正抱着一杯热茶坐在窗边。 此地离市局不算远,遥遥可见那栋还亮着灯的建筑。 再远一些的地方,是许辞那另一间不为人知的小公寓。 这是个晴朗的夜晚,星子点缀在漆黑的夜幕中,一轮明月高垂,月华如薄纱般倾泻而下。 这不免让许辞想到了那日琴房里,井望云弹奏的一曲《月光》。 “许辞……我现在该这么称呼你,对么?”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