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六,梅雨已经远离台湾周边海域,台北回归艷阳高照的好天气。 距离出发到机场的时间还有两个小时。南禕阳深知霞姊喜爱花卉。想在去机场前,从家里一路开车到a大的后山,以紫藤花树作为终点。 因逢假日,大批前来赏花的游客很多。人潮络绎不绝,皆是为了赶在花季中开得最美的这段时间一睹风采。 沉芯与霞姊并肩走在南叔他们的后面,一路拾阶而上。 「芯!」 一见前方的花团锦簇,霞姊兴奋地向那些花海跑去,明明已经年过四十,却还是像少女一样激动。 「快点儿!」霞姊俯身在万花丛中,朝沉芯招手:「阿芯啊,快过来看看这些花!」 沉芯在她身旁蹲下。 沉芯心想,可能是要去度蜜月了。霞姊今日的情绪特别高昂。 直到霞姊发现旁人始终没说几句话,只是直勾勾地盯着自己,便问:「怎么了?一直盯着我看?? 沉芯摇摇头:「没什么......只是觉得,您很漂亮。」 霞姊脸一红,咧开嘴笑:「都快五十的人!该垮的都垮了啦!」 「没有......」沉芯还看着她的眼睛,语气清清淡淡:「真的很漂亮。」 一批旅行团也逛了进来,周围更拥挤了。沉芯她们被夹在人海之中,无法动弹。 当导游介绍到这区的时候,有一个游客发问了:「导游先生,这是什么花?」 导游望向旁边开着大朵大朵的红花,解释道:「这叫彼岸花,又称曼硃砂华。相传人死后,一过鬼门关,便会上一条黄泉路。路上盛开着大片大片的彼岸花,像是血铺成的地板,死去的人随着这些花的指引,前往幽冥之狱。」 听着。 听着。 或许是触景伤情,霞姊望着那丛丛花,忽然起了一个念头。 「我知道,你可能觉得有点,有点......奇怪,但是我一开始见到你的第一眼,想起了我的儿子。」 关霞提起从前,吸了口气,说:「前夫是我第一任男朋友,因为年轻不懂事怀上了孩子。那时我们瞒着所有人,考取离家乡很远的大学,在那里把他生下来。」 清风吹过,沉芯闻着花的味道,故事继续下去。 「随着孩子越来越大,我发现生活不如想像中那么容易。有一天我父母找到了我们家。他们特别生气,也通报社会局,要我把孩子送给别人领养。」 「我的父母给我一天的时间和他告别......可你说巧不巧?那天是他生日前一天,我买了他喜欢的汽水糖、喜欢的故事书和娃娃,带他去吃一顿好吃的,最后骗他,要他在那个地方等我。」 「后来我姊姊把孩子领走了,本来我还很放心,至少是自己的家人帮忙照顾。后来我回到台北,想把孩子带去澳洲一起生活......」 「她爱了我前夫很多年,后来我们俩结婚一事导致她心生怨懟,拿孩子来威胁我和前夫,想让我们离婚。」她眼眶泛红,气息开始不稳:「一开始念在家人之情,我们没立刻报警。而当时的我户籍在国外,无法在台湾久留。前夫终于受不了了,决定报警抓她。」 说到最后,关霞开始有些语无伦次。她甚至到后面都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也根本无法去思考,应该用什么样的情绪和话语来诉说这些往事。 一把钥匙转开了记忆中那扇尘封已久的大门,门的另一边有着无数的记忆碎片,在夹缝中朝她悲鸣嘶喊...... 最后,关霞终于撑不住了,喉咙一哽,眼泪瞬间从眼眶流出,再也说不出话。 故事说完后,导游带着一群人又往山上前行,介绍起其他花卉。 在来来往往的人海里,沉芯还驻足在原地,在这万丛花中,一丝幽远的清香飘来。 真实的、虚构的,所有飘忽不定的情绪都被灿阳灼成花香,平淡而柔和地包裹着她。 『如何让你遇见我, 在我最美丽的时刻, 为这, 我已在佛前求了五百年, 求佛让我们结一段尘缘。』 忽然之间,一名倚靠在紫藤树下的老奶奶拉起二胡,轻唱沉芯从未听过的古调。 沉芯认出,她是当初那个卖花的老人。 沉芯望着那个老人,又看向旁边的女子,万种复杂的情绪油然而生。 她想起白川在掛掉电话前的最后一句话。 『司徒宇的亲生母亲,叫关霞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