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当娘的,说起自己孩子总是没个停,沈夫人也跟着笑了几句谢枝山那些过分讲究的往事,末了夸道:“山儿挑剔归挑剔,眼光还是没得说。这院子精雅,选的山石也细腻,合适滢丫头住。” 长辈正聊着,袁逐玉兀地插嘴:“这哪里好了?芭蕉树下湿气重,藏鬼的地方,阴得很,要我才不敢住。” 冷不丁一句噎得人死,母亲袁夫人无奈地斥她:“胡说八道,我看你是讨打!柳槐榕桑才招那东西,芭蕉叶子多好,胡仲弓的诗没读过?绿蜡一株才吐焰,红绡半卷渐抽花[1],多好的意境!” 恰好织儿端茶过来,笑着搭话道:“我们姑娘八字重,也不怕那些的。” 谢母调转视线,悠悠地滑过司滢的脸:“那倒是。” 论阴气,哪里比得过死牢?要是八字不重,当初也不会挑她了。 略一忖,又扫了扫喉咙,端起杯茶:“我儿还有多久下值来着?” 虽是大家都能听到的问,但老太太的眼神却只瞟着司滢。 袁逐玉待要作答,被袁夫人使手拽住,拖着盘李子过去:“吃点东西,刚才不是说饿了?” 这么个气氛之下,司滢只得看了眼天时,硬生生接话道:“应当……还有两个时辰。” 谢母唔了一声,满意地点点头,掰了些碎果子去喂元元:“来,我们小公子试试这个,蜜甜的,但不齁……” 老太太是真心喜欢孩子,平时总端着的人,这会儿架子全放,笑得眉毛都要飘起来了。 司滢看了会儿,回头摸杯子,撞上袁逐玉眈眈的眼。 对视几息,袁逐玉一撇嘴,掏出东西递过来:“送你的。” 东西看起来像靶儿镜,直柄,末端是巴掌大的圆片,像是云母片磨成的,镶着金边。透过它能看到桌面的纹路,而且比人眼看得要清楚不少。 这样精妙物件,怕不是随便几个钱能买到的。 果然袁逐玉就出声了:“这是那些蕃商走船带来的,可不是外头能买着的通街货!” 认识这么久,头回收到袁逐玉送的礼物,还是这样稀奇的东西,司滢有些困惑:“五姑娘,这太贵重了……” 袁逐玉也是初次上赶着给人送东西,本就不大抹得开面子,这会儿见她像要拒绝,直接盖上盒子推过去:“你不是总做针线什么的?那事儿伤眼睛,久了看什么都是散的,这东西反正我用不着,搁着也是搁着,给你使吧!” 好好的礼,送出不能不收的蛮横意味,旁边的袁夫人见女儿这样子也是糟心,干脆别开心神去逗孩子。 袁逐玉呢,礼送出后没隔多久,立马打听起事来,问司滢:“你跟泉书公主……怎么认识的?” “见过一面已经,算不得认识。”司滢伸手给她添茶,如实告知。 袁逐玉有些失落:“我还以为你跟她交好呢,要是那样,偶尔也能进宫去找她玩。” 司滢听了,会心一笑。 恐怕找泉书公主是次,进宫,才是主。 为的是谁,昭昭然。 她想起被这位五姑娘惦记的当朝天子,除去至高无上的身份外,最让人记得清楚的,说就是那幅病弱之相了。 不过提及泉书公主,干娘沈夫人倒另有话说。 “昨儿我经过客厢外头,好像见到那位贵主和赵大人有冲突,两个人当面立着,贵主像在喝骂他似的……”说着,抿了抿头问:“好像阑玉也在,不知道他有没有提过这事?” 袁夫人想了想:“提是提过,不过那孩子顽得很,他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