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滢字,喻意海清湖澈。”司滢这样答道。 听她一板一眼,袁逐玉半半哼了下,偏过头跟丫鬟说话,撇她在后头晾着,像个随侍。 说是咳疾缠身,但袁逐玉一条喉咙能唱大戏,嘁嘁喳喳不见半点病气。 走到半途,她娇眼慢回:“姐姐方才打那头来,可听见些什么了?” 司滢摇头,说没有。 张口扯白话,惹来袁逐玉一记眼刀。 娇小姐肝气大动,彻底不理司滢了。她拔腿走动着,要么跟丫鬟拿腔拿调地说笑,要么自顾自地扑蝶玩。 这么折腾一阵,钟管家寻了过来。 “五姑娘,老夫人犯了头疾,这会儿正养着神呢,说您要是方便,请您代她招待一下来客。” 袁逐玉眼睫一个交错,很快便眉欢眼笑起来:“身子最重要了,那舅母可得好好养着。我也去看看,瞧瞧到底什么样的来客,竟能惹得舅母犯头疾?” 她搭着丫鬟走出两步,眼底倏地浮起些细芒,扭头喊司滢:“司姐姐,咱们一道去吧。” 压根没有拒绝的余地,司滢被强硬拉到了府门前。 两座狮像的一丈开外,有位姑娘跪得笔直。 袁逐玉停在门槛后头,死盯着那人看了一会儿,未几冷笑道:“越是不耻之人,心眼子往往就越多。大表兄也是太善信,总喜欢帮一些上不得台面的。要知道有些人是真不值当,压根喂不饱也养不熟,劣根子难改,这贱骨头啊,更是难救!” 刻薄话扔完,她将脑袋微微一倾:“我说的是这伎子,司姐姐莫要多想,可不是在说你。” “五姑娘说什么?”天太热了,司滢耳朵隆隆的,压根没怎么听清她说的话。 袁逐玉只当她装傻,自己过了嘴瘾便朝前撒出视线,绵绵地抖开喉咙:“这是哪家养的叭儿狗,怎么跑这儿作揖,认错门了吧?” 声音悠悠递到门外,跪着的人慢慢抬起脸,看了过来。 瘦颈秀肩,远山眉,一双眼有如秋夜静泉,虽披的是件朱红衫子,却不艳俗。 原来烈烈红裳,也能穿出疏冷清气。 司滢想起她想见的人,不久前离府的谢枝山。 跪的是府里的正门,想来他上马车的时候也看见了这一幕的。看见自己心上人这样自辱,想来心里也很不是滋味。不知他当时怎样的心境,才能任她这样跪着,接受人来人往的照视与指戳。 再有府里老夫人,这位徐姑娘轰不走她又不乐意见,便索性让袁逐玉来当这个坏人,下劲磋磨,替谢府出气。 由此可见,老太太也是会打筹算的。 但闻袁逐玉低低地讶了一声:“原来不是叭儿狗,是双儿姐姐?”她拿痴卖傻很有一套,团扇掩着嘴:“哎?你怎么还穿着教坊司的衣裳?勇为人证,功过相抵,不是该被放出来了么?” 怨不得袁逐玉这样阴阳怪气,在所有人看来,徐贞双虽然不算是作伪证,但未免太急切了些。别说是死者混乱中撞到谢枝山剑上,就算是看见谢枝山主动拿剑捅的人,也该说没瞧真切才对。 果然,袁逐玉很快又言语道:“我晓得了,你今天来,肯定要说自己不是故意的,当时指认我大表兄,纯粹是叫鬼给迷了心窍,对是不对?” 府外,徐贞双嘴唇蠕了蠕,却还是没说什么。 她定定跪着,似乎立意要等到谢枝山回府。 被呲登的人没有反应,其间趣味便消了一半,袁逐玉悻悻不已:“教坊司如今管人可真松泛,怎么让你跑出来现眼了?” 说着她跨出门槛外,还拉着司滢逗哏:“司姐姐你看,这人明显赖在这儿了,碍眼得很,可怎么办好呢?” 毒日头底下,热得人发痧。司滢拿手在眉上做了个搭子,仔细想想:“太阳越发高了,给她拿把伞吧。” 袁逐玉被回了个倒噎气,鼓起眼瞪着她:“你心肠可真好,拿伞,她也配!” 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