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王八蛋,还闹脾气呢?” 程万里摸摸程朝的头,然后偷袭一般,忽然抱起他,将他举高,口中模仿着气旋的声音:“带朝朝坐飞机喽。” 程朝终究绷不住,一边尖叫,一边拍着程万里的肩膀让他放自己下来。 “这下不生气了吧?” 程朝摇摇头。他其实想说自己已经不喜欢这个游戏了,但他很贴心地没有告诉程万里。 没有必要,说出来指不定是谁失望呢。程万里心里的程朝还停留在叁岁,可实际上,他已经长到六岁了。玩具新衣和哄孩子的话在他这里没那么奏效。 要是他像程夕一样不记事就好了。 2002年的除夕,程朝不用再搬个小板凳守在门口。郑集英、胡向云、程万里、他和程夕,五个人,终于能在小饭桌上围成一个圆。 新换的灯泡洒下明亮的光线,照亮了每个人的笑眼。 孩子终究是孩子,谁对他们好自然就亲近谁。 胡向云积攒了叁年的爱如开闸放水,汹涌而至,程朝和程夕对她的依恋自然也像火山喷发,热烈而汹涌,他们一左一右坐在胡向云身边,一个要她夹菜,一个要她喂饭。 胡向云兴冲冲地伸出筷子,却在一桌饭菜上悬停了许久。她根本不知道两个孩子喜欢吃什么,不喜欢吃什么,口味咸淡如何,一顿该吃多少合宜。 她感到挫败,甚至愧于开口询问。最后只好每道菜都夹了一些放在他们碗里,然后从剩余物来判断他们的好恶。 程朝爱吃鱼,但不吃花生;程夕只喜欢吃叶菜,不喜欢根茎。 她本该陪着他们长大,在日常生活中捕捉他们的小习惯,纠正或是放纵,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在饭桌上偷偷观察和考量。 到家的第一顿饭,胡向云吃得很不是滋味,甚至迫不及待想要逃离她的“审判场”。 吃完饭,她抢着去外面的水池洗碗。 夜色浓稠如墨,零零散散的爆竹声落在心头,有水滴在她的手背上,她抬起袖子拂去眼泪,心里默念着两个孩子的喜好。 鱼,叶菜,22码,兔子玩偶。 碗碟上的油污被丝瓜布擦去,在清水里过一遍,再摆到台面上。胡向云机械般操作着,一不小心擦到了手心里,其实并不疼,但她借着这个由头小声哭出来。 这只是叁岁的程夕和六岁的程朝。 再过一年呢?他们的好恶会怎么变化?22码会变成多大?兔子玩偶还会是她心爱的玩具吗? 她不会第一时间知道,要等一年到头回家之后才知道,要等他们已经长大了,她才能为时已晚地找到他们成长的痕迹。 迟了一步,她在他们的成长中总是迟了一步。 临睡前,程朝收到了叁份压岁钱,一份用红纸包着的,来自郑集英;另外两份装在小巧精致的信封里,来自胡向云和程万里。 程朝把它们小心收好,全部塞到自己的存钱罐里。 他在酝酿着一个大计划。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