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自古君王无情,决定的事情就不会改变。 但苗六溪,是第一次从他身上感受到这股寒冷,即便他刚才那些话没有半句凶狠,却也是直戳人心。 他倔,他死倔,他倔得苗六溪心肝疼。 苗六溪虽然嘴硬,但性子极软,认真起来根本犟不过他。 她弱下眼神,眨了两下湿润的眼眶,将头沉了下去。 “六溪。” 贺楼生唤她,但苗六溪现在气头上,根本不想搭理,摆摆脸色就径直走进石门。 她坐到距离裴老师两米远的地方,自己翻出剩余的书叶,再拿上材料,就准备一起跟着修了。 裴老师捂住嘴咳嗽两声,暗暗提醒她:“别来!太危险!” 苗六溪抬头,看裴老师最近又苍老许多,手上还贴着输液后留下的胶布。 也不知道裴老师的病怎么样了,他都五十几岁了,却还被贺楼生这般对待,要是……要是苗六溪也有父母,估计也和他差不多的年岁吧。 想起父母子女,苗六溪就情不自禁地看向宋甄。 宋甄似乎已经无颜面对她了,不说话,也不跟她对视,只是自顾自修书。 哎,坑爹啊。 苗六溪留意到他们前方,立着一个正在倒计时的钟表。 59:59 59:58 59:57 这应该,就是贺楼生给他们限制的时间。 还有一个小时。 苗六溪看了下现在的时间,正好是晚上十一点。 她又翻了翻剩余未修复的书叶,还有十多张。 通常的修复工作,一张书叶,资深的修复师都要修上半天。 而且还是破损不严重的情况下。 现目前就只有他们三人修书,一个小时,最快也只能修复六张书叶。 娘的,贺楼生,你有种。 苗六溪气得手都在发抖。 而且这里也没有专业机器,别说一小时十页,就连十小时十页都修不成。 那既然如此,就只能随便搞搞了。 管它补纸匹配不匹配,瞎搞。 管它虫洞是大还是小,瞎搞。 管它书口掉屑不掉屑,瞎搞。 就这么东搞搞西搞搞,二十分钟差不多能完成两张书叶。 宋甄在苗六溪的带动下,也开始学着随便搞搞了。 只有裴老师,总是紧紧拧着眉头,老花眼镜在衣服上擦了一遍又一遍,接着又抓紧投入工作,就像细线穿针那般认真。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贺楼生依旧坐在高处,安静得跟一个不存在的人一样。 底下三人的分分秒秒,都在与时间竞速,大家忙得不可开交,谁也顾不上谁。 而贺楼生的分分秒秒,全都盯在苗六溪的身上。 剩下只有十分钟的时间,苗六溪修得手都酸了。 不急不急,甩一甩又可以修补一张。 后来实在搞不动了,她撇嘴,委屈着抬头去看贺楼生的方向,发现他身前的蜡烛不知何时,已经熄灭了。 她记得,贺楼生是穿着一身黑下来的。 而此时,高坐上一片墨黑,是他将自己融入了其中,还是……要准备变身了? 十分钟后,倒计时结束。 苗六溪颤抖着双手,将刚修复完的最后一张书叶,交给胥巳。 她吸了吸鼻子,在胥巳耳边咬牙说道:“去告诉你舅舅,我修得手都废了。” 胥巳:…… 胥巳看了一眼即将黑化的苗六溪,咽了下口水,又转眼看向黑暗中沉静无言的男子。 舅舅你完了,你今晚得跪知道吗。 作者有话说: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