懿懿扒着窗沿,凝着那俩人的背影若有所思,片刻后,轻声问:“蔓草,你可还记得咱们从前到陕县的时候?” “怎么不记得呢。”蔓草小口吃着云片糕,回忆道,“奴婢还记着那间驿站里头,还有一株槐树呢,当时娘娘还要带着奴婢去爬,奴婢说不去,娘娘非要去,好么,差点儿就被老夫人给揍了。” 赵懿懿吃吃笑了起来,又弹了她一下,哼道:“不记着我好的,专记得这些东西。” 晚间下榻至陕县外的驿站,赵懿懿便先行登楼,回了自个所居的屋舍。 走黄河水路至长安,必得途径陕县,不少官吏将粮草押运至陕县交接后,都会在此休憩几日,再行返程。也因此,这间驿站修建得颇为完备。 这间驿站四面合围,建成了一幢天井的样式,赵懿懿所居的这间客房正好朝里。 甫一推开窗户,便可瞧见庭院中所植的那株参天古槐。 于这初夏时节来说,瞧见这株枝繁叶茂的槐树,听几声树上蝉鸣,比任何时候都要惬意些。 赵懿懿眸中带了些喟叹之意,轻声道:“依稀记着,从前随祖父他们入洛阳,途径陕县时,也是住在这间驿站,这株古槐,倒是一点也没变。” 虽都在这间驿站下榻,然从前入洛阳,是先走陆路至陕县,再转水路往洛阳,同这一回,倒是反着来的。 两回唯一的交集,便是这间驿站了。 目送皇后登楼,听女官禀报皇后已然入了屋舍后,燕王也打算回自个房间。 那革靴甫一踩上台阶,忽有侍从过来禀道:“郎君,有一人在外求见。那人衣着华贵,且器宇轩昂,想来不是打算与郎君攀交情的人。” 燕王皱了皱眉头,看了眼天色,正好闲来无事,他便让人过来了。 “四郎君。”那人朝着他拱了拱手,恭声道,“我家郎主请四郎君过去。” 听着此人轻而易举点明他排行,燕王面色一变,熠熠烛光下,待看清那人的面容后,他更是眼皮子一跳,面色登时纷呈:“你家郎主……现在何处?” 那人回道:“郎主已到了驿站外,正待进来。” 猛地想起皇帝让他放缓速度的交代,燕王先是一怔,随即了定心神,颤着声道:“那……不若我往客房候着,待你家郎主进来了,再叙?” 那人含笑点头,转而下去回禀了。 端坐于客房中,隔着扇云鹤纹屏风,外边无数侍从把守,燕王亲自斟了盏茶水,小心翼翼问:“皇兄……怎的过来了?” “柔然已开始小股犯边,劫掠边民牛羊与金银,密报到了朕手中,只是还未传开而已。”顾祯说得很是轻描淡写,声音却透着些沉。 燕王随他多年,便听得出来,他这是动了怒,只是压抑在心头未曾发作罢了。 大楚立国百年,自太|祖起,哪一个帝王不是拿柔然作立君威的筏子,便是那些个将领,也只拿柔然当自个立军功、搏前程与威名的好靶子。 也就是看皇兄年轻,又刚刚御极,兼之从前被父皇打压怕了,才敢这般放肆。 也难怪皇兄会因此动怒。 定了定心神,燕王道:“那皇兄……可是要随臣弟与皇嫂,一道入长安?” 顾祯摇了摇头,沉声道:“你们先去,朕也有许久没出过洛阳,既然出来了,便沿途看看近况如何。” 他理由很充分,燕王不疑有他,随颔首应道:“是,那皇兄一路多加小心。” 顾祯没说话,视线轻瞥向窗外,越过那株古槐,正好瞧见了那个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