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孤儿院一年多,没见邹允那么开心过;邹允抱着画来找他时摔了一跤,也不知道疼,爬起来只关心手上的画有没有事,看到画没弄脏,拍拍土就一个劲儿傻笑。 那对美国夫妇应该就是在那个儿童画展上看到了这幅画,然后找到了孤儿院来,到处问画画的孩子在哪里,可邹允最终把手指向了唐堂的方向 是他。 就因为这两个单词,邹允把本该属于自己的完整家庭和幸福人生,全部让给了唐堂。 而这一切,邹允从来没有对唐堂说起过半个字。 在那一刻唐堂好像终于明白了,为什么他身边的男朋友换了多少个都不行 他不是没有遇到喜欢的人,而是他一直不知道自己喜欢邹允。 处理完养父母的后事,他第一时间飞到观海市找邹允。 邹允还是跟以前一样,看见他会腼腆地笑,也愿意安静地听他鬼扯。 这么多年邹允都没有任何改变,还是那么单纯善良,清澈纯粹,心心念念的只有油画,顶多再加上一个好好工作赚钱,早点还清贷款。 他无数次想跟邹允说,这些我都可以替你做,他想告诉邹允他已经知道了当年的事情,还想让邹允知道,他喜欢邹允。 可是每当话要出口,邹允都瞪着那双天真无辜的大眼睛看着他。 于是他很快又把话咽了回去 他觉得自己不配。 邹允永远都那么干净,可他换了那么多男朋友,最可恶的是有几次在国内玩的时候认识的男朋友,他甚至带到过邹允面前。 他怕自己把邹允弄脏了,而且他看得出了来,邹允心里只有油画和工作,对他根本没有其他的心思。 很快邹允就喝多了,倒在他怀里哇哇大哭,他就更确定了 邹允不喜欢他。 所以他不会看到邹允清醒时的脆弱。 于是关于他喜欢邹允这件事,也只能被藏起来,成为心底最后的白月光;起码这样的话,他们可以一直做一对亲密无间的竹马竹马。 那之后,他把养父母留下的画廊交给专人打理,在他心里,那间画廊已经是邹允的了,不能在他手里被败光;而他自己则开始上山下海,周游世界,在美食和极限运动的刺激里,寻找所谓的自我 也刻意和邹允保持一个起码能让邹允舒适的距离。 * 这些事如果不是唐堂提起,邹允已经快要忘记了。 当年或是现在,他其实都没有想过太多。 他从出生起就是孤儿,早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他不爱哭,也不会半夜被噩梦吓醒时嘴里喊着爸爸或妈妈;孤儿院里的孩子都盼着被领养,只是唐堂比他更需要罢了。 现在他不能说话,看着唐堂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轻轻地摆了摆手,大意是想告诉唐堂,不用放在心上。 邹允。唐堂站起身来,微微躬腰,平视着邹允的眼睛,我告诉你这些是想你明白,不管我做什么,你都不用有负担;你不欠我什么,而这些 都是我欠你的。 如果这些话他能早些说出来,也许邹允会躲开他,但也有可能,他已经把邹允带去了西雅图;就算不能在一起,但只要邹允不认识肖飒,那之后的一切,就都不会发生了。 他看着邹允的眼睛,尽管经历了这么多,邹允的眼里有恐惧,有胆怯,但却藏不住他最初的善良和天真 他真的很心疼。 第一次,他在清醒的状态下,有了想要亲吻一个人的冲动。 但很快,他就后悔了。 他慢慢俯下身来,小心翼翼地,缓缓靠近邹允,可邹允却偏头躲开了。 邹允躲开的动作不大,但所有意义不言自明。 他并不讨厌唐堂,甚至现在,唐堂已经是他唯一可以信任的人,他很依赖、很依赖唐堂。 但 当他感受到侧脸慢慢传来的滚烫鼻息,虽然并没有那种本能的厌恶和躲避,但他还是会想起每一次肖飒吻他的感觉。 在唐堂身前,他找不到当初那种脸红心跳,迫切想要靠近的冲动。 曾经,他以为自己就像小黄一样,是一只没有人在意,没有人疼爱的流浪猫,肖飒对他的好,就像那两根火腿肠,他期待、向往,却又不敢靠近。 当肖飒终于抱住了他,就像他从地上抱起了小黄;肖飒是唯一一个愿意对他好的人,所以他心甘情愿跟肖飒走,即使被骗了一次又一次。 可是直到今天他才明白 他是爱过肖飒的,而且只爱过肖飒。 就算这种感情不可能再继续了,也没有办法转移到另一个对他同样很好的人身上。 终于在呼吸相交的距离里,他蹙紧眉头,缓缓地别过脸去。m.bOWucHinA.cOm